押解林荀的警察站住了，林荀却不愿意跟余孟阳对视。
    直到余孟阳说出了那个名字。
    “杨奎天说他跟林宇有来往, 真的吗？”
    “你不配说出我哥的名字。”林荀抬头，眼睛早已充满了血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哥是赌了，那也是为了改变我们的命运。难道借钱就需要赔上他一条命吗？！杨奎天不过就是个普通商人, 你们煞费苦心把他跟九修堂联系在一起不就是为了立功吗？”
    看着余孟阳蹙起眉梢不赞同的目光, 林荀冷笑一声：“我差点忘了, 余警官也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吧？余警官来上班第一天开的车我工作五年也买不起。”
    余孟阳只觉得这人跟鬼附身了一样, 他懒得跟林荀解释, 他也不需要为自己没有过错的事情做任何的解释，径直问道：“你知道杨奎天做过什么吗？你知道林宇做过什么吗？”
    林荀冷笑一声：“成王败寇, 杨奎天做过什么不重要, 重要是你们能罗织多少罪名加在他身上。”
    “用不着罗织，他的人证每一个都在医院接受治疗。杨奎天手中的人命还有他害过的人到现在还没有统计完毕。你不知道林宇做过什么是吧？那我告诉你。”余孟阳一字一顿道, “林宇用蒋伟明的卧底资料抵消了他欠杨奎天的赌债。”蒋伟明，就是在余孟阳之前卧底进入九修堂卧底后来牺牲的警察。
    林荀的瞳孔陡然放大, 他怔愣地看着余孟阳, 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大脑也彻底宕机。
    直到林厉摆了摆手, 左右两边的警察押着林荀离开时, 林荀才像是回过神来，看向余孟阳时嘴巴一开一合, 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只是余孟阳凭借他的口型, 读出了他的意思——真的吗？
    但余孟阳清楚, 林荀已经不需要他的答案了。
    在这一个瞬间, 余孟阳也明白，林荀是当真不知道林宇做过的事，也许林宇将这个弟弟保护得很好，赌博也好，涉黑也罢，林荀一件事都没有参与过。
    余孟阳不喜欢林宇，是因为面对林宇他始终有种芒刺在背之感，起初他以为林宇不信任自己是因为蒋伟明牺牲了，林宇不愿意接受他这个新搭档，最终的行动中林宇没有给他叫援助，但再大的怒气也随着林宇的死亡尘归尘土归土。
    当余孟阳从杨奎天口中知道真相后，又从杨奎天的手机中找到了他们对话的记录，余孟阳的惊愕不比林荀的少，他从来没有想到蒋伟明的牺牲竟然是因为林宇的出卖。
    如果林宇还能站在他面前，余孟阳想问他，为什么没有将他出卖给杨奎天？
    是因为钱已经还清了？还是因为别的事？
    这一切似乎已经一同随着林宇埋葬进了地下。
    但无论如何，林宇出卖蒋伟明，林荀出卖自己的事是事实，更不用说林荀还要往温少言的身上泼脏水，到现在他还想杀了温少言。纵使余孟阳没有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这个时间点把这件事说破，余孟阳也依然想这么做。
    他或许心不够硬，但也不是佛爷，林荀把恩怨迁怒到温少言身上已经是践踏在了余孟阳的底线上。
    林荀想要名声，想保留的颜面，余孟阳半点都不会给他留。
    余孟阳没有再回审讯室，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该回避的还是回避，免得杨奎天回头反咬他一口。更何况，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正想拉着温少言回办公室好好检查一下，就听到了清嗓子的声音。
    “温少言暂时排除了相关嫌疑，不必羁押。”林厉看着丝毫不顾及旁人想法的余孟阳，眼底的无奈却又忍不住染上丝丝笑意，也许，温少言的担心从头至尾都不会发生。
    因为余孟阳从来不是一个会因为旁人议论而选择屈服和退让的人。
    余孟阳眼睛一亮，应声道：“是。”
    林厉又补了一句：“林荀涉嫌对温少言故意杀人，也是我们内部管理疏忽，小余，你负责送温总回家。”他看了一下日历，“任务完成得很圆满，我特批你十天休假，保持手机24h开机待命，好好休息。”
    “是！”
    温少言上前一步，伸出还带着手铐的手和林厉握了握：“多谢林局。”
    林厉觉得他这声谢多半不是为了前面半句，而是为了后面半句话。
    当办公室重新只剩下他们两人时，余孟阳忍不住又向温少言确认：“没事吧？”
    “多亏了小余警官的钥匙，不敢有事。”说着，温少言屈臂从上衣口袋中勾出了小小的手铐钥匙，这是在审讯杨奎天前，温少言提醒他要注意林荀时，余孟阳塞给他的。
    事实证明，他们的未雨绸缪并非是杞人忧天。
    温少言本以为余孟阳会着急回去休息补眠，毕竟从昨晚到现在余孟阳几乎眼睛都没闭过，一直在连轴转。
    但余孟阳却按着温少言让他坐在了自己的办公位上，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素描本还有铅笔。
    “你在画什么？”温少言有些好奇时不时盯着自己看的余孟阳，他问余孟阳要不要保持不动，余孟阳说不用，而且还让温少言时不时调整一个角度。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余孟阳将手中的素描本反过来给温少言：“怎么样？像吗？”说话间他身后仿佛有一条小尾巴在摇。
    素描本上并不是温少言此刻的模样，而是站着的温少言，温少言站在门内，看背景像是在酒店房间。
    温少言的在脑海中搜索着记忆，很快他就想起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那个时候余孟阳是作为九修堂派出的保镖，敲开门，自我介绍后说要保护他的安全。
    过往的记忆涌入了温少言的脑海，但温少言依然不知道为什么余孟阳要画下这样的一幅画。
    很美好，但却也充斥着欺骗。
    无论是他还是余孟阳，当时都用了假身份。
    他顶替他买凶杀他的堂弟的身份跟九修堂接洽，而余孟阳则是卧底九修堂的保镖。
    就在此时，余孟阳站起身，冲着温少言行了一礼：“自我介绍一下，我是a市公安局经侦总队的余孟阳，一级警司。h市人，毕业于公安大，单身，有房有车，房子不大车子不贵，但是我的工资卡可以上交。”
    在温少言微愕的表情中，余孟阳笑着吐出了一句话：“我在追求你，你可以考虑可以跟我交往吗？”
    作者有话说：
    温少言：医生，我想咨询一下，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同一天完成初见、追求、恋爱和求婚的所有步骤？
    医生：……你是控制狂，不是妄想症。
    温少言：我只是告诉你一声，我做到了。
    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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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天要去拔智齿了qaq如果我没有更新，那就是我阵亡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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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求婚与坐牢
    【我希望是无期徒刑。】
    温少言的表情只错愕了一瞬, 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了一个古朴的绒面盒子。
    这一次换余孟阳愕然了，他看着温少言单膝下跪打开了那个盒子，盒子里放着两枚古朴的戒指：“这枚戒指是当年我外公外婆在我母亲出嫁的时候给我母亲的, 只是我母亲遇人不淑，她去世前难得清醒的时候把我叫到了身边，把这个盒子给了我，让我找一个一心一意两情相悦的人, 把她没能送出去的戒指送出去。”温少言抬头, “我可能不够好, 我多疑, 也不会爱人……”
    余孟阳伸手将温少言强势地拽了起来：“你很好。”
    被迫起身的温少言看着盒子里的戒指有些无措, 他这是被发好人卡了？努力整理着自己的情绪，求婚嘛……总是可能被拒绝的……
    温少言抿了抿唇, 但无论他有多强悍的心理, 此刻声音都难掩失落：“我知道有点快，你有顾虑也是正常的……”说罢, 黯然垂眸合拢了戒指盒。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指卡住了戒指盒口, 温少言抬眼, 就看见余孟阳瞪圆了双眼, 黑白分明的眸子写满了震惊：“你要反悔？”
    温少言刚想开口, 卡住盒口的手指已经撑开了戒盒, 捻起一枚戒指不由分说地套在了无名指，余孟阳用另一只手侧身捂住了那枚戒指警惕地睨着温少言：“反悔的话算诈骗哦。”
    笑意从温少言的眼底晕染到眼尾, 旋即牵动起唇角, 笑声从腹腔涌起, 将另一枚戒指交给了余孟阳, 示意他给自己带上：“那小余警官可要通缉我一辈子。”
    “啧，谁要通缉你。”余孟阳晃了晃放在一旁桌上的手铐，“铐床上，哪都不准去。”
    看见这副手铐，温少言想起了另一件事：“你要是想，我可以配合。”
    “配合什么？”余孟阳转了一圈戒指，心情很不错，只是当他的目光和温少言相汇于手铐时，后知后觉地红了耳垂，“谁想了？！”他迅速地把手铐扔到桌上，仿佛再迟一秒手就会被灼伤。
    在他们对视之际，门被敲了敲，温少言和余孟阳同时偏头，就看见门口踌躇的熊浩。
    熊浩见他们看向自己，尴尬地搔了搔脸颊：“不好意思，有点事……”熊浩指了指余孟阳，余孟阳意识到他多半是因为公示要找自己，稍微分开了自己和温少言的距离：“怎么了？”
    “许杰翻供了，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愿意指认杨奎天。”
    余孟阳眉梢微挑，这人，真是无可救药，但却也是情理之中。
    “他是不是知道杨奎天已经被抓了？”这是余孟阳唯一想到的可能性，之前配合是为了保命，杨奎天都被抓了，许杰没有必要继续配合警方，毕竟不需要警方也没有人能威胁到他的性命了。
    “是林荀审他的时候说的。”熊浩抓了抓头，表情有些窘迫，“是我的工作失误，林局通知我中止他的工作，但当时审讯已经进行中，是我没有及时中断审讯工作。”
    “那他知道我是警察这件事吗？”
    熊浩摇头：“这件事他还不知道。”
    余孟阳知道了熊浩来找他的原因：“你想让我出面审许杰？”
    “嗯。”熊浩神情有些尴尬：“我跟林局报告了，林局让我问你的意见。”
    余孟阳想了想，倒是没有太大的所谓，反正他身份暴露的都差不多了，也不差许杰一个了。更何况，按照许杰的性子，也没有那个胆子打击报复，怕不是知道了只想躲自己远远的。
    “走吧。”
    刚迈开一步，胳膊就扣住了，余孟阳安抚地拍了拍温少言的手背：“没事儿。”
    “你知不知道你多少个小时没有睡觉了？”温少言蹙紧了眉头，“你睡一觉许杰也跑不了，按他的性格，你越抻他他越慌。”
    熊浩也赶紧点头：“许杰计划是后天上午送看，明天还有时间。”说完，熊浩赶紧补了一句，“那我先不打扰你们了。”
    温少言的手从余孟阳的胳膊松开，随后向下抓住了余孟阳的手，在熊浩的眼前微微晃了一下。
    明晃晃的戒指闹了熊浩一个脸红，他结结巴巴道：“恭、恭喜。结、结婚告诉我，我会随份子的。”说完撒腿就跑了，生怕再晚一点温少言眼里的刀就会化作实质砍向他。
    余孟阳收回目光，好笑地看着温少言：“你怎么这么不喜欢熊浩？”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温少言理直气壮，旋即微睐起眼眸，“你还喜欢他？”
    “他人不错啊……”余孟阳说到这里，语气微微一顿，他终于察觉到了温少言用词的微妙，以温少言我行我素的性格不可能关心他跟一个同事关系的好恶，这里的喜欢自然也不是单纯的喜欢。
    考虑到他和温少言之间的关系以及温少言对于熊浩的敌意，余孟阳不得不朝着另一个方向想。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过他？”
    “不是你说的吗？”
    余孟阳沉默了，大脑飞快搜索，未果。
    “熊浩结婚了啊。”余孟阳满脑门的问号，“我怎么可能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