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
    黑暗。
    双方纠缠，对抗。
    不同于上一次，无边暗影包裹着火焰。
    这一次，火焰散发出的光芒照耀四方，暗影极力想要侵入却难以实现。
    范围比上次足足大两三倍。
    “又来到这里了。”
    江游四下打量。
    来这也挺好。
    他如果没猜错的话，自己现实世界一睁眼，准是医院天花板。
    而且身上痛的像是被凌迟过。
    遥望+处刑者全面爆发，什么概念。
    他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江游向前几步，直到来到火焰抗拒边缘处停下。
    蹲坐下来，凝望着火焰。
    火焰中倒映出他刚毅面庞。
    细微处存在些差别，一眼望去，给人种强大战士感。
    “我不会真正的死亡。”
    “死亡，只是另一种形态的开端。”
    这是位格最开始的介绍。
    后来获得一枚位格碎片，猎杀者晋升，成为如今【处刑者】
    关于死后会变身这种事，倒是一直没变。
    江游怔怔出神。
    形态
    处刑者觉醒吗？
    暴怒与平静的完美结合，洞若观火，强大无比。
    每一拳挥出，有万千风浪拥簇环绕。
    调动起力量来，如有神助。
    强大无比。
    不愧是面临生死才能启动的状态。
    其实很难用言语去形容当时感触，只能说……体会过，自然会懂。
    没体会过，最好也别去尝试。
    半死未死，就已经如此强大。
    倘若真正死去，又会是如何？
    谁知道呢。
    这种强大，总不可能毫无代价吧。
    江游摊开四肢，四仰八叉躺下。
    “我可以现在紫砂吗。”
    他问道。
    火焰与黑暗各干各的，像是没有听到他声音。
    也可能听到了，并不在意。
    江游忽然很想再去一次至高殿堂。
    至少那里有个见多识广的老头，一定能够解答他的问题。
    关于处刑者。
    关于魂灵，人死到底能不能复活……此类问题。
    临昏迷前那一瞬间，看到的是幻觉，还是真实。
    亡魂位格这个王八蛋。
    出工不出力。
    江游杀异种时，它吸的起劲。
    人家老胡等人借个力量，它抠了吧搜。
    用了一部分后，硬是直接断流，拒绝供给。
    江游真恨不得把这玩意儿给当场掏出来敲碎。
    二阶……
    二阶啊。
    很大概率无法被亡魂位格认可，只能当做养料，被位格吸收。
    江游合上双目，不敢再去细想。
    ——
    “李主任，他还需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病床边，鬓角泛白的老者询问道。
    “不好说。”
    年龄和叶松柏相仿的医者轻轻摇头，“他的状态不容乐观。”
    “住进来五天了，死倒是没死，各项数值基本也没什么变化。我不好说是您那禁物的功劳，还是说江战将体质原因。”
    “这是他的ct图？”
    叶松柏注意到旁边立着的黑色片子。
    “对。”李主任眉头皱起些许，“您看他胸部。”
    叶松柏投去目光，只一眼，他便怔住。
    “仪器出问题了？”
    他指着一处部位，那里像是一团黑色的云雾，根本看不出什么形状。
    “这是小江的心脏，不只是ct，其他任何仪器都探测不到这里。”
    李主任沉声道，“除了听不见心跳外，一切心脏应有的反应我们都能检查出来。”
    “有开刀吗。”叶松柏问道。
    “看了，心脏没了，一团火焰状的东西盘踞在那里。”
    “？”
    ……
    “他不会有事吧。”
    陆遥遥担忧道。
    “不知道，应该没事吧。”
    老胡不确定道。
    “他这次伤得很重。”陆遥遥难掩忧色。
    “谁能想到会出现复制体这档子事。”
    老胡唏嘘，“这小子，邪乎的没边了。”
    二人沉默一阵，看着医生等人来来往往。
    迟疑片刻，老胡开口问道，“话说回来，你的双生位格现在被巡夜司拾走了吧。”
    “没有。”
    陆遥遥否认。
    “没有？”老胡疑惑。
    “它还在跟着我，并未脱离。”陆遥遥轻声开口。
    老胡瞳孔震颤。
    陆遥遥抬起手掌，冰蓝色魂灵在她掌心中，凝聚成一团燃烧着的火焰。
    “并且我好像……和江游之间的联系变得更深了些。”
    “这是那小子的火焰？？”
    “不，只是形态上像罢了，本质没有任何关系。”
    陆遥遥将火焰变换成不同形状，继而露出丝丝笑容，“难怪苏老会同意我使用替死能力，江游他的天赋，大周真的无人能及。”
    这话夸张了。
    恩……似乎也没那么夸张。
    老胡摸了摸鼻子，没有回答。
    时间推移，人来了又走，病房再度空荡。
    江游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没有丝毫醒来迹象。
    “亡魂位格，是叫这个名字吗。”
    一片寂静中，陆遥遥开口。
    不知为何原因，老胡这次没有立刻回答。
    少女并未追问，深深看了眼江游后，她身体向上飘。
    穿过楼层，很快来到住院楼天台顶。
    黑暗下北都，华灯初上，车流如织。
    救援工作持续进行，一队队巡夜人在街上来回巡视。
    复制体阿江带来的破坏远没有结束。
    老胡默默跟在她身后。
    天台上风很大，温度也较低。
    不知站了多久，老胡开口，“你得到了它的认可。”
    半晌，少女轻启樱唇，“我很抱歉，这会影响到你吗。”
    “你无需抱歉，是我资质不够。”老胡自嘲一笑，“谁能想到，亡魂亡魂，想要将其容纳，先要令自己成为‘亡魂’。”
    “我尝试了几十年，直到近来才得到它部分认可，到头来，它却一眼选中了你。”
    老胡苦笑几声，“早知如此……”
    他摇了摇头。
    “所以，位格不肯多借力量，和你也有关系，是吗。”陆遥遥问道。
    “算是吧。”老胡望向远方建筑群，“若我晚半个月，或早半个月与位格沟通……不。”
    “它切断力量的念头非常坚决，似乎……就是不愿提供力量。”
    该不会是察觉到了江游身上“共生”位格的替死气息，成心让他死去。
    继而遥遥替死发动，亡魂则将死去的遥遥吸纳进位格当中？
    这位格岂不是成了精一样？
    如此想着。
    老胡渐渐露出难以置信的怀疑神色。
    “纠结原因，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
    少女穿着身普通休闲服，通体接近透明，前额几缕发丝迎风飞扬。
    澄澈瞳孔倒映着整座城市。
    她目光明亮，视线中，一道光点浮现，那是无意识的魂灵。
    紧接着。
    一道，又一道！
    无数魂灵光团自城中升起，那是葬于这片土地上，未曾散去的生灵！
    此刻全部呈现在了她瞳孔中！
    “之前，江游他进步速度太快太快。”
    “每次出任务都会弄得一身伤，重伤对他而言像是家常便饭。”
    “我一直在担心，非常非常担心，有一天会听到他出事的消息。”
    “我想，他那样优秀的人，如果能够活着，一定比我有价值的多。”
    “他能够活着，我就很开心。”
    少女的眼角多出冰蓝色的黯淡阴影，看起来，像是涂上了层眼影。
    那双瞳孔绽出的光芒前所未有的明亮。
    老胡微微动容。
    “而就现在而言，我好像找到了新的方向。”
    声音随风飘扬，向远方飘去。
    少女挺立在楼顶，往日青涩模样悄然褪去大半。
    “我将吸纳漂泊的魂灵。”
    “创立亡者的国度。”
    “我将改写死亡的定义。”
    “生命能产生新的延续。”
    “这将是英灵的归宿，人类的归宿。”
    “亦是属于人类的……魂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