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江游便是想到会不会水银这小子在这扯淡呢。
    先用语言麻痹自己，等到时机成熟，噶了他腰子。
    “你该不会是什么至高神明的后代吧，不对，哪有神明后代是人类的。”
    “所以是人族至高……”
    水银搁这嘀嘀咕咕，之前的“前辈”气质在这一刻算是崩塌了个完全。
    说是和江游唠唠嗑，结果大多时候，它打开话匣子就开始滔滔不绝。
    “前辈，先不聊这些了，我继续吸收启源石气息。”
    江游擦擦汗，稍稍拱手。
    “去吧去吧。”
    水银逐渐散去，不知道它去了哪里。
    耳边没了话痨，江游总算是感觉清净了许多。
    他望向巨大旋涡。
    几天不见，旋涡依旧如常。
    上次吸收，启源石帮助他梳理了体内杂乱气息。
    突破或是受伤造成的气息紊乱，肉眼可见的恢复。
    并非是一丝不苟的“分门别类”，比如暗影和处刑者一下子变得互不干扰。
    而是力量与力量之间产生了丝丝缕缕的正向牵连。
    别看处刑者火焰能够冒出一星半点的黑色，实际上与暗影位格融合还差得远。
    阶位越来越高，两个位格越发强大，想融合就越困难。
    他原先以为的“融合”，不过是表象。
    现在，他真切看到了一丝希望！
    江游深深吸气，毛孔张开，开始吸纳环绕四周的启源气息。
    七彩光泽缓慢进入体内，带来清凉触感。
    在体内游走了一圈，江游本以为它们会和之前一样开始清扫身体，哪知道这些气息似乎感知到了什么，齐刷刷朝着某个方向涌去！
    “喂，这是往哪冲呢？”
    “等等……”
    “不要！！”
    江游意识到不对，可惜晚了。
    启源石直直撞向脑海深处。
    瞬间，他眼前一黑。
    ——
    “好冷。”
    “阿嚏！”
    一个喷嚏打出，江游意识缓缓苏醒。
    睁眼，迎面是漫天飞舞的黑色雪花。
    “蛮好看的……不对，好冷！”
    他打了个哆嗦，从地上站起。
    视线从模糊到清晰，雪花落到肩头，睫毛……冰凉触感中带着一丝诡异的暖。
    他拍拍身上大雪，嘴唇轻轻颤动，表情终是绷不住。
    “天杀的，怎么又回到这个破雪山了！”
    “这你丫的到底是哪啊，放我出去行吗？！”
    往前看，一望无际的雪原，往后看，还是一望无际的雪原。
    往两边看……算了，他不想再看了。
    从大周离开后，他陆陆续续又来过这里。
    有时候是真降临，有时候可能是做梦。
    真真假假，除了让人烦躁，没什么大用。
    是的。
    时隔不知道多少天，江游再次正式进入荒芜雪山。
    他现在是真后悔了。
    当初在大周接受那什么至宝传承，获得了关于势火以及意志力的增强。
    有用嘛，肯定是有用的。
    只是相比于其他战将，他这个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些。
    天天做噩梦谁受得了？
    好不容易以为熬过去了，结果又来一遍。
    江游咬紧牙关，连续深呼吸，勉强将情绪平复下去。
    他其实开始不抗拒进入雪山。
    冷是冷点，能够提高意志力，增强实力一切都好说。
    但那都是过去式了，他现在六阶最上位，这种提升幅度还不如花时间老老实实与位格共鸣。
    启源……
    会不会这荒芜雪山真有什么特殊之处？
    迟疑之间，江游也只能这么说服自己。
    他不再去胡思乱想，抬腿开始走起路来。
    烦归烦，雪地里走路意志力就能变强，走就完了。
    雪地中，传来沙沙声响，江游观察起四周。
    黑雪漫天，能见度大概一百余米，一路上没有其他人的脚印以及尸体。
    低下头，身体也是自己的身体，并非占据了某个前行者躯体。
    “这次又要搞什么？”
    江游心头生起疑惑。
    走了一个多小时，他越发感到和之前都不一样。
    现在荒芜雪山，那叫一个真寄吧荒凉。
    放眼望去光秃秃的除了雪什么也没有。
    而且起伏不算大，介于平原丘陵之间，不像是在山脉中。
    “难道，这里已经是荒芜雪山的山脚？”
    江游不确定猜测到。
    “山脚又如何，难不成我还真能走出雪山？”
    吸了吸鼻子，六阶最上位意志力强度，没有先前那么容易被冻死。
    即便如此，他体力也有了明显下滑。
    “呼哧”
    每走一步，干涸的嗓子火烧火燎带来刺痛，同时每一次呼吸，体内都涌来一丝极其微小的暖意。
    “启源石又在作什么妖，你丫把我拉进雪山，要是没有屁用，就……算了，我跟个破石头生个什么气。”
    江游莫名有些怀念话痨水银。
    思索着，他忽然发觉脚下的路貌似没那么冷了。
    泥土也不再是松松软软的触感，变得更为坚实，厚重。
    抬眼望去，黑雪消失不见，一团团光芒在眼前缓慢绽放。
    声音与光影在耳侧迅速掠过，恍惚之间，江游也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
    他只依稀瞥见有无数光影在眼前流过，似是战斗，似是交流。
    “败了吗？”
    “我们应该是败了。”
    “人族已经死伤九成，其余各族皆死伤无数，我们的确是败了。”
    “不，我们削弱了祂们权柄，从祂们手中抢下了本源，我们只是微不足道的人类，败的是它们。”
    “是的，一代代人类共同努力，我们微不足道，却将祂们从永恒神座上拽下，败的不是我们。”
    “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诸位，该进入殿堂了。”
    “那你呢，一起走？”
    “不了，我还将继续战斗下去，直至法则崩碎。”
    “多谢。”
    “不需要。神明是不死的，死亡法则，也只是法则层面的死亡，我们需要更多的力量，你们看。”
    “这是什么？”
    “这是许久前，集结所有人之力诞生的新奇玩意，我为它添加了一些有趣的功能。”
    “比如呢？”
    “比如，血量清零，就会死。”
    ……
    那些仿佛遗留在历史长河中的话语，在此时此刻，汇聚于一处，变成了能够理解的信息。
    跨越时间，在他耳边响起。
    江游的瞳孔中闪烁起金色的光泽，他仿佛快要看到那些闪烁的人影。
    那些横亘时间之上的先辈。
    然而终是力竭。
    光影迅速减淡，声音飘忽远走，唯独留下最后一句轻飘飘的话语：
    “我们又失败了，神明，似乎是真的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