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老人和一号二号身形一僵,即使是无甚理性理性的魔兽们也同样忍不住躁动不安。
恐怖的气势一闪而逝,随后三号的气息便消失不见。
两人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地朝依然大开的二楼窗户望去。
二楼沉寂了一下,随后王御一脸头疼地探出头来:“不好意思哈,因为太血腥了我看不下去,所以就帮他收拾了一下。”
然后他看向呆立的二号:“刚上来那个是你兄弟吧?来接一下他。”
说完手一扬。
几人下意识地望去。
一把黑灰随风而散。
“虽然有点碎不过应该挺完整的,要不要拼一拼看看能不能还原?”王御扶着窗柩,笑容灿烂。
没有人回答。
二号比一号更果断地直接撤离。
他的兄弟已经确定死亡,就在生机断绝的一瞬他就有所感应了。
只是没法那么快接受。
王御扬灰的一瞬间,三号身周波动了一下,但仍然没有半点犹疑地离开了。
一号再次自爆了数只魔兽,趁着风压和扬尘同样离开了。
老人正待去追,却听到了王御的声音:“诵老,不用去追。”
诵老回头一望。
王御扶着窗柩,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捏得骨节发白,神情冷漠地望着两人离开。
随后身形晃了晃。
诵老瞳孔一缩,一步踏出,便要直接跃上二楼。
接着一股危机锁定了他。
外墙上,黑色的术式浮现出来,遥遥指向他。
老人身形一滞,戒备得望着光华流转的术式。
王御看了一眼,无奈一笑:“看来嫂子不放心让你进来,麻烦你在外面稍微等等吧,大哥应该很快就要回来了。”
“……嫂子?!”老人瞪大了眼睛,神情惊愕。
“啊,别在意。”王御讪讪一笑,转身对着身后的黑暗赔笑:“口胡口胡,饶小弟一次。”
诵老惊疑不定地看着王御一边和空气陪着笑一边退回屋里,窗户慢慢地自动合上。
犹豫了一下,原地盘坐下来,闭目休憩。
。。。
白犬塚的密林中,王衡牵着阿乐的手不急不缓地走着,茂密的枝杈被无形的力量顶开,并未给两人带来困扰。
“要到了。”默默地走了几分钟,阿乐突然开口道。
“啊,好。。。”王衡应了一声,话至一半,眉头微皱,手腕忽然翻转了一下。
阿乐身形消失不见,王衡手中多出了一把几乎和他如今小孩儿身高相差无几的奇形长刀。
手臂微抬,长刀格飞了暗处射来的利刺。
说是刺,但更像是放大版的针,透过林间熹微的晨光,反射着寒冷的光泽。
王衡抬眼望去,眼中流露出漠然的光芒。
繁茂的树木在数据化的视角中隐藏不住异样,而后一只飞蝗振翅朝王衡飞来。
又一根钢刺飙射而出,飞蝗被钉死在树干上,“笃”的一声险些
直接射穿了直径十厘米的树干。
飞蝗无声无息地散去,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王衡面无表情地看着,没有什么动作。
树林阴翳中站着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男人。
“哪家的?”王衡看着他。
“林家。”身材痩削的中年男人双手从身后缓缓探出,十指间夹着树干上一样的钢刺:“林青雄。”
王衡点了点头,一步跨出。
林青雄体表附着着一层淡淡的蓝色幽芒,怒吼一声,双臂前探,钢刺如光。
刀光闪过。
林青雄继续前冲。
王衡叹了口气,右手一松,长刀隐去。
踉跄着冲出数米,林青雄趔趄了一下,眼中带着茫然,抬手想摸一下微凉的喉线,却失去了力气,“扑通”倒地。
王衡回身,看着伏尸的中年男人,眼中各项数据一一闪过。
“魔力凝实到这个地步的无名之辈吗。”揉了揉太阳穴,王衡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林家。。。还不如不问。”
“算了,说到底还是祖庭的破事儿,应该是冲着王御和八卦来的,留给大祖头疼吧。”
食指轻弹,火星飘向尸体和钢刺。
看着所有关于中年男人的事物一如往常他解构过的所有物质一样化为飞灰,只剩几团黑色的汁液,王衡才散去火焰,将黑色的金属流体摄入手中。
身后风声传来,王衡没动。
马面手中提着一个一身黑衣的中年人轻声道:“大人,抓到一个,在追另一个,马上就到。”
金属液体在王衡手中凌空翻转着变幻形态,他没有回头,只微微点了点头:“幸苦了。”似乎被手中的东西勾起了兴趣。
马面好奇地望了王衡手中变幻莫测的黑色液体,但没有开口询问。
他可辨认不了千奇百怪的魔术材料。
“砰”!
一道黑影砸在王衡身侧。
王衡嘴角无奈地抽了抽,翻手收起手中液体。
牛头粗犷的声音这才传来:“老大!之前那个放魔兽的应该就是这家伙了!”
“哦?”王衡这才来了兴趣,低头看着昏迷的黑衣人。
胖乎乎的圆脸,小眼睛,体格稳重,富贵肚腩,发际线高人一等。
一个富态中年人的标准模板。
说实话,王衡真没想到会是这副模样。
能操控不知道多少只魔兽,连接心相,让魔兽在单纯地魔力构造上更增添了真实的物理性质。
这份研究虽然在偏向魔兽构造后就偏离了轨道,但是就魔力与物质的融合来看绝对算是高手了。
他本以为会是个更,嗯,更有气质的魔术师。
再看了胖子一眼,王衡似笑非笑地开口道:“既然醒了还装睡干嘛。”
胖子没动。
“把他第三条腿踩断。”王衡摸了摸下巴,突然出声。
“得嘞!”牛头狞笑一声,右蹄抬起,一脚狠狠剁下。
“砰”!的一声,地面砸出了一个深坑。
“醒了醒了!饶命!好汉饶命!”胖子睁眼,满头冷汗,敏捷地翻身打了个滚儿躲过了让他下体
一凉的劲风,就势要去抱王衡的腿。
可惜王衡早已离开原地,他抱了个空。
胖子一怔,以他在魔力感应中的“看”到的景象,王衡应该是站在他身边的才对。
不过只愣了一瞬,他就反应了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了起来:“好汉饶命!小的鬼迷心窍猪血蒙了心了才接的活儿!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丑妻一个全指望我这身肉过活儿了!”
说到最后猛虎落地狂猛一跪,声泪俱下,简直感人肺腑。
王衡都忍不住愣了一下,牛头马面更是瞠目结舌。
空气安静了半晌,胖子忍不住微微抬头斜着眼睛偷觑了一眼。
王衡摩挲着下巴,似在沉吟。
胖子眨了眨眼睛又挤出几滴眼泪来:“大人如此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一看便知学识如渊出生高贵,何必跟区区在下一个丑角儿计较,若能放我一条贱命愿为大人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王衡险些被逗乐了,以他都没长开的体型夸这些词儿简直是在搞笑,要不是胖子还在抖,他都要以为是在嘲讽他了。
摇了摇头,王衡笑道:“名字?”
胖子松了口气,他最怕那种话都不说直接开杀的狠人,心里又是庆幸又是得意。
到底是个小屁孩儿,就算魔术天赋强大也涉世未深。
面上再添三分谄媚一分卑微:“小人王富贵,散人一个,全靠祖上余荫混口饭吃。”
说完也不待王衡询问便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缘由。
“家传魔术是个吃材料的吞金大户,小的家里委实撑不住,所以偶尔也接点脏活累活填补一下,幸赖大人保佑,老天爷赏口饭吃,也算混到了现在。”
“可惜之前某件事儿手尾没清理干净,老巢被人给拔了,一穷二白啥也不剩,又在黑市里听到了点风声说帮忙掠阵,解决私人恩怨,给的报酬也是我急求的。”
“小的一时糊涂,也没问清楚就直接接了,上了船才知道直接牵扯到境外了,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本来打算不接了,可那恶客直说不接便死,他们人多势众,看起来也不是好相与的,小的被逼无奈只得虚与委蛇逢场作戏。”
说完他跪着再次往前爬了两步打算去抱王衡的鞋子,声嘶力竭痛感天地:“但是天地良心啊!小人敢打包票绝无伤人之心!只是做做样子应付应付!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小的一片赤诚的份儿上还请留小人一命奉养老人!小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些许”
王衡似被他一连串的话打动了,迟疑着没有退开。
胖子眼中眼泪滂沱而下,见王衡犹豫,心中掠过一丝狂喜,一把抱了过去。
动作迅猛得仿若毒蛇扑食,不见半点体态应有的笨重。
感受到怀里实打实的质感,胖子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口中却依然颤抖着求饶:“大人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我这儿有一件家传的宝物还请大人品鉴一二……”
言罢身后黑影狂涨,一时间如活物般扭曲拧动,露出邪异难名的诡异模样。
黑影活物般动了起来,疯狂地沿着缠绕着胖子怀里王衡的双腿盘旋而上,而后紧紧一勒,王衡体内传来刺耳的骨裂声,口鼻中溢出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