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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5节
    崔景兰也跟着点头,她也是。
    崔世学伸手去摸儿子的后背,竟有些许黏,这是汗?
    “那道符,给我看看。”
    崔景禹把荷包解开,拿出符双手递了过去。
    崔世学接过来,入手生温,不禁十分惊讶,对崔夫人道:“怪不得我看宗峻他们穿得不算厚实,却好像不觉冷似的,还要嘱咐孩子们收好这符箓,原来如此。”
    他把符放到妻子手里,有些羡慕了。
    崔夫人也惊讶万分,也难怪儿子喊热了,拿着这符,就好像有热量源源不断传过来,半点不觉得冷。
    “这平安符见多了,还有这样的,能当汤婆子用。”
    崔世学摇头:“道家符箓千万种,这估计不是普通的平安符,而是类似于火,雷一样的符。一道符有此功效,在这样的严寒天确实是好东西。”
    崔夫人笑言:“夫君也信道?有那什么国师在前,妾身以为你深恶痛绝呢。”
    自家夫君不是那古板不信怪力乱神的,但平日听他所言,对如今那被圣人宠信的国师是没有什么好话的,毕竟他是要到户部任职的人,而圣人和国师却为了所谓的长生宫不停掏国库,这不等于在他眼皮下掏钱,到时候这要钱哪要钱的,怎么搞?
    但现在,他对这符箓一道,却是十分赞赏。
    崔世学淡笑:“有何不信?存在即合理。有些道人,也是有切切实实的真本事的,而这样的人,要么走邪道,要么就是正道,但凡走正道又有大本事的,那必然是得道高道。”
    崔夫人心中火热,那位观主好像在医一术也极有见地,一眼就看出儿子身上的问题,奈何现在必须赶路,不然真想求了她好好给儿子看个诊。
    崔景禹眼巴巴地看着母亲手里的符,道:“儿子的符给母亲吧。”
    崔夫人一嗔,伸出葱白一样的手指一戳他的额头:“你倒是识货,看你紧张的,母亲不要你的,我们另外跟观主求。”
    崔景兰道:“可左世叔说,千金难求呢。”
    两人相视一眼,笑道:“什么叫求,自然是得放低姿态了。”
    求神,得心城,求符么,同是如此!
    第985章 几年不见,你格局小了!
    一如秦流西所料的那样,距离京师越近,这雪就没停过,或大或小的下,仿佛世界都陷入了极寒,入京的路也更难走。
    这还不是重要的,他们途径村庄时,还看到有被大雪压塌了房子的画面,以及往京师方向去的难民,更有,冻死骨。
    雪灾,已成。
    崔世学和左宗峻接连打发人快马回京通报,既然有雪灾,估计入京师的难民会越来越多,京师若无准备,就容易乱。
    小人参撩起帘子看向白茫茫的外界,叹了一口气:“但凡天灾,先死的必然是最低等穷苦百姓。”
    这雪灾带来的不仅仅是雪,还有极寒的天气,那些短衣缺食的人肯定会受不住这严寒的,没看魏邪老鬼都忙得不见鬼了吗?
    死的人多了,他这做无常鬼差的,就得干活了。
    秦流西盘腿坐着,双手结着印诀放在膝盖上,周身有灵气在流转,她双手在半空画了一个太极法图,收了真气,道:“这就是人间。”
    她看着白雪皑皑的世界,眼底一片苍茫。
    十日的路程愣是缩短了八日,总算看到了京师城池,众人都长松了一口气。
    各家也早有管事在等候着,见了车徽,纷纷上前请安。
    崔世学和左宗峻此时也听到了一个消息,他们途经的一座小镇,被山匪洗劫了,死了不少人,也有不少人往京里逃来。
    那个小镇,若非大雪封路,他们改了道,估计也会在那投宿的吧?
    崔世学看着那个在秦流西车前微微躬着身神情恭敬的管事,那衣物,是蔺相府的人,他记得这管事好像是蔺相的心腹管事。
    是的,他一路入京,邸报不断,自然也知道蔺相起复官复原职。如今,蔺相的心腹管事竟然对秦流西那般恭敬,看来这位观主远比他在左宗峻那里了解出来的受重视。
    哦,那是左家的管事吧,也挤过去了。
    真有意思。
    崔世学摸向腰间垂着的荷包,那里放着花重金求来的火符,又摸了摸有点小汗的手心,心想有本事的高道,确实值得尊敬和巴结。
    不知道还有什么姿势可以跪求一下,能不能给户部点石成金,毕竟他要当左侍郎了,但这个位置绝不能是他的终点,如此一来,就得要搞出政绩了。
    秦流西的马车很快入了城,她拒了蔺左两家的接风,也没回秦家,径直往九玄拍卖馆去了。
    封俢见她来了,啧的一声吐槽:“本该一宿就能到的,你偏要走那么大老远的路,你说你这不是瞎折腾?我还以为你都赶不上来京过年了。”
    “废话少说。雪灾一闹,天气极寒之下,会死不少人,可往别处准备了足够多的粮食和药材。”秦流西问。
    封俢:“要你提的话,我都不配跟你玩了,早就传下去了。不过听你这话,是不打算在盛京这边散财了?”
    秦流西冷笑:“天子脚下,哪有几个冻死骨?也多的是想要扬名的权贵官家去行这个善,咱们就不和他们争这个了,让他们多多益善吧。”
    她不但不争,必要时还要从他们手里薅出来,送去真正需要的人手中。
    “论狠还是你狠!”封俢抬了抬大拇指,道:“倒也对,天冷了,羊毛积着太厚到夏天就不好剃了。”
    权贵羊咩们:这话是人话?是不是说反了!
    秦流西喝了一口茶,才问:“近日发生什么事了?看你眉间有郁色。”
    “是吗?”封俢画了个幻镜,照了照自己的眉眼,道:“没有啊,依然那么俊。”
    他收起妖术,瞥向一旁跟仓鼠一样吃着点心的小人参,凉凉地道:“确实是被一些人恶心到了。”
    小人参呛着了,接过滕昭递过来的茶灌了一口,道:“我不是人!”想了想,不该这么说,道:“不对,我没得罪你吧,干嘛发起人参攻击?”
    封俢轻哼:“是提醒你,在京师行走,千万藏好了自己的参须气息,别被那狗国师知道了,不然把你抓去炼丹就哦豁了。”
    小人参害怕的抱紧了自己,虽然但是被恐吓到,他还是不会走的。
    秦流西皱眉:“怎么,他还对长生殿下手了?”
    “三天两头宫里的内务府就拿了口谕来买药材,拿的都是好东西,然而,该给真金白银时,他们记账!”封俢气得口吐芬芳:“老子活了千年,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真是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狗!”
    秦流西沉了脸。
    封俢道:“所以,现在不是咱们想薅人家羊毛,是那顶顶的人先来薅咱了,天凉当破,我燥得都想倒闭了!”
    “记了多少账?”
    封俢比了二。
    “二万两?”
    封俢冷笑:“几年不见,你格局小了!”
    秦流西声音兀地拔尖:“二十万?”
    “都是顶贵难寻的,还有像他这样年份的人参。”封俢指了指小人参。
    秦流西的脸黑成锅底:“你开善堂啊,二十万两也记着帐不收回来?还是给那种狗东西。”
    “这不是想着还要在这地头开长生殿?也怕他当真强占了!”封俢说道。
    秦流西冷笑道:“他真强占,给他啊,一个空壳子他想要就给了呗。”
    封俢挑眉:“那平日我们要攒和收购的药材不管了?”
    长生殿做的富贵人生意,但也更多的收些药材用于行善,这些年一直没断过。
    “没有长生殿,就收不来药材了?”秦流西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公伯乘那边还有许多药材商可供。”
    “跟人要,那要花的银子就多了去了。”
    秦流西心口被扎了一刀,那不能够。
    “长生殿要行善,不是为他行的善,这银子得拿回来。另外,让黄仙一族暂时别送贵品来,免得被人白薅了,真要用,我们单独联系。”
    封俢靠过来,枕在她的肩膀上,道:“你来了真好,主心骨都有了。”
    秦流西还在为二十万生气,嫌弃地拨开他:“滚,要你何用!”
    皇宫里,被更命为长生殿里,有个仙风道骨的白眉道人走进殿内,向那同样穿着绣龙纹外罩轻纱多的康武帝走去,道:“圣人大喜,本道刚才勘察天象,京中有真正的天材地宝出世,圣人得之,长生丹必能炼之。”
    第986章 气数未尽,故人相见
    国师从长生殿出来,一直走到皇宫西面的宫室,殿门上方,挂着一面无上宫的牌匾,这是属于他的宫室。
    宫殿之内,有隐隐的药香味传来,见他走来,一个唇红齿白穿着道袍的小仙童连忙迎上来:“国师回来了。”
    “嗯。”国师走到丹炉跟前,一甩手中雪白的拂尘,道:“看好了火,别废了这份药材。”
    “弟子明白。”
    国师这才回到自己的修行殿,先从高架上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参香扑鼻的丹丸,嗅了下,放进嘴里咽了下去。
    虽然是用千年人参炮制出来的丹丸,但始终不及那真正吸纳了日月精华修出灵智的千年人参,那才是真正的起死回生大补之物。
    有风吹过,国师身子微微一抖,立即拿了一炷香点燃,来到殿中神像前,恭敬地拜了三下敬上,嘴里喃喃有词:“神尊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把香插在香炉里,他才盘腿坐在蒲团上,双手结印放在膝盖上方,拂尘斜斜地挨在臂弯中,嘴角微扬。
    只要神尊赐福,助他把这个真正的天材地宝给捉到手,仙丹,指日可待!
    他一旦成得道真仙,就是真正的张天师传承之徒,而非青岚那狗老道,他们青云观才是正宗的张天师门下!
    秦流西站在九玄的最顶楼,远眺皇宫的方向,紫气笼罩其中,气数尚未尽,可惜的是,漏了一道口子。
    “看出什么了。”
    肩膀冒出一只狐狸头。
    啪。
    秦流西手一掀,把它掀翻,落地时,他侧身躺在屋顶上,一手撑着头,狭长的狐狸眼斜睨着她:“小没良心的,怎么可以这样对人家?”
    “近年来跑多了烟花之地么?看把你浪的。”秦流西轻嗤一声,道:“如今不太平,这地方又来了那么个国师,别随便用妖术。尤其现在还闹着雪灾,露了气息被发现,小心把这顶锅扣在你的头上。”
    封俢跳起来:“他能再无耻些?分明是自己弄得怨声载道的,引了天怒,才会闹了这天灾,也就是还没到更多的麻烦出来,否则,他该要下罪己书了。”
    秦流西淡淡地道:“没有一个天子是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的,有错,也是别人的错,尤其是一个昏了头的君。”
    康武帝倒也不是毫无建树,至少他在位这三十年来,百姓也是安居乐业,只是随着年龄大了,害怕面对死亡,行事就有些昏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