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在那奇怪的?山脚旅馆待满三天?才能?参加、据说牵扯了那个大型犯罪组织、以致于老婆破天?荒主动开口请求她带他参加的?绿山拍卖……
远没有安各想象中那么神秘。
浴室中水声潺潺, 白雾弥漫,而对象旋紧浴缸上的龙头,拿过一条干毛巾擦了擦手, 就这么随意地把那张邀请函递了过来。
一层似乎出自打印店的廉价塑封, 似乎是用毛笔与墨汁写就的?字迹, 略显古朴的?措辞……除此之外,和安各过去经手过无数场拍卖会的邀请函没有任何区别。
“午夜开始, 我?们一起去,到时?候要麻烦李秘书来房间一趟, 看?顾睡着的?洛洛。”
安各伸手接过,翻了翻那张纸片,见里面?书写的?邀请人名姓,挑高眉。
“尊敬的?戚先生?你什么时?候改名了, 安安老婆?”
“……这是我?用了些手段,从嫌疑人那里拿走的?。”
怕不是“拿”,而是“抢”吧。
联想到下属汇报中, 关于戚延庭近日的?遭遇,还有从慧大厦的?那几场事故……安各笑得有些促狭:“我?以前怎么看?不出来, 老婆,你原来还挺爱喝醋的?。”
不就是一个使了手段试图接近她的?男人吗, 和胡顺本质上?似乎也没区别……竟然计较到现?在, 还跑去找对方麻烦。
洛安翻找洗浴用品的?手顿了顿。
不, 唯独戚延庭这人, 他是不可能?心生嫉妒的?。
不管面?上?做得如何, 那个男人, 对安各只会抱有无限的?鄙夷……
但这是个恰当好处的?误会,能?够完美解释他对戚延庭种种敌视的?举动——洛安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拿着洗发露走回她身边。
“我?不喜欢他们。”
他说?:“他们都比我?好,比我?有钱、有势……”
安各忍不住插嘴:“哪里比你好了?比这些干嘛?那他们也没一个比我?有钱有势啊。”
也是。
洛安不置可否地坐下,捞起她湿漉漉的?头发,一点点打出泡沫。
安各十岁后就再没把头发蓄过肩膀,可自丈夫回来后再没心思去发廊折腾自己的?非主?流造型——如今竟然变成了中短发,被水打湿后还能?有一点末梢贴在背上?。
白天?还不觉得异常,哪怕被推入水中,也立刻暴起。
现?在半靠在浴缸里被他捞起……
能?感觉到他指节轻轻擦过自己的?肩胛骨。
她忍不住颤了一下。
“怎么?弄疼你了?”
……这询问太有既视感,差点没把她拉回半小时?前的?房间门廊里。
无灯,无光,他的?动作慢条斯理?,只能?听见自己热热的?喘息。
安各往水蒸气里躲了躲:“没有……”
不过是一次没做到底的?快速亲热罢了,当时?大大咧咧直接索求都没犹豫,现?在结束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话又说?回来……
“你现?在的?手指比以前还灵活。”她忍不住嘟哝:“这些年是不是在外面?瞒着我?练过啊。”
这句问话其实?含着小小的?醋意,洛安没留意。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永远不会是由妻子问出口的?东西,这只会是他的?专属台词。
敏感多疑、小肚鸡肠、满腹妒火……阴暗的?人只有他。
洛安正认真地清洗她的?头发,闻言直接道:“有啊。”
帮小小一团的?女儿洗澡、穿衣、编头发、缝衣服、绣书包……几乎全是手上?的?精细活。
短发又英气的?豹豹从未让他有过“梳理?辫子”“缝补裙子”的?机会,她对传统的?女红嗤之以鼻,以至于他幼时?为了成婚学?习的?这些技能?无用武之地……终于有机会为小女儿做这些事时?,他便?用了百分之二百的?心力。
从婴儿服到儿童公主?裙,从巴掌大的?毛线帽到小袜子,缝缝补补七年,手指能?不灵活吗。
安各:“……”
安各:“有,有锻炼过?”
“嗯。怎么?”
“……”
那么灵活的?手指,你究竟在谁身上?练过啊。
安各那点小小的?醋意立刻变成了大大的?。
但是,以老婆的?规矩,也不可能?是她想的?那样吧……
安各抬膝蹬了一下水,权当踹掉心里那点郁气。
“别动,泡沫会进眼睛。”
“……哦。”
洛安注意力几乎都放在她的?头发上?,他已经冲掉了第一层洗发露,重新?打上?护发素。
妻子的?头发经历过频繁的?烫染漂洗,哪怕是他这些年精心用那些妖魔的?骨血养护着,也有些微硬的?触感。
光是摸摸她的?发梢,就能?明白,这不是个柔顺乖巧的?女孩。
齐刘海,墨黑发,也是如今为他重新?染回来的?,原本,是一头咋咋呼呼的?红绿白挑染。
洛安揉捏着那一把微刺的?头发,总觉得自己在揉一条嚣张炸起的?小尾巴。
她的?举动也像是被捏住了尾巴似的?,时?不时?动一下后背,想要扭身逃脱——
“还没好吗?洗个头而已,不是要做拍卖会的?准备……”
“洗头洗澡,换身衣服,再把面?具戴上?。没别的?准备了,豹豹。”
“可是……”
洛安轻轻点了点她的?颈窝。
“别动。”
“……”
被揪住尾巴后就在不安乱扭的?豹豹终于定住,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成鬼后的?好处之一——能?够纯洁、认真、毫无遐思地帮妻子洗澡,欣赏她那些可爱的?小动作。
假使坐在这里的?自己还是个鲜活的?男人,肯定在第一遍的?洗发露抹出泡泡时?,就使坏慢慢往下抹了……
洛安拎过花洒,冲洗掉最后一层泡沫。
“好了。肥皂你自己打?”
安各僵直的?背慢慢放松,她点点头。
“那我?就先出……”
“我?还以为你要把泡沫慢慢往下抹呢。”妻子幽幽道,扭脸看?他,“真就纯洁洗头啊。”
洛安:“……”
洛安:“正事要紧。”
嘁。
“我?知道,我?现?在也没那意思……”经过门廊里那跌宕起伏的?半小时?,她坐在浴缸里的?腿还有点软,需求被完美回应。
不过……
“我?也想帮帮你,安安。刚才只有我?,你又没……这不公平。”
他的?需求,她以前顾及得太少?了。
除了吵架后刻意哄人,寻常亲热时?,她自己满足了就迷糊地失去意识,呼呼睡去随他摆弄……还做过“在中途接到紧急电话,于是推开他跑去开会”的?蠢事……
现?在他若有若无地冷淡了,她反而有些后悔。
都说?小别胜新?婚,分离这么多年的?对象回来后竟然没跟她胡天?胡地过,满打满算,也就两夜,还是在她的?强烈要求下……
虽然她很?相信老婆,也听他解释过了原因?,但夜生活以前是她手里用来哄老婆的?一大武器,如今不好使了,怎么想怎么不甘心。
“就当是礼尚往来,我?也可以用手……”
安各清清嗓子,她的?目光缓缓往下,忐忑又期待:“……用嘴也可以哦。”
她早就想试试了。结婚这么多年,还没试过呢。
对象已经走到了浴室门边,闻言也没有折返。
就好像完全没听出她话里的?暗示,他回头笑笑:“那快点洗澡吧,洗完澡带我?去参加拍卖,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安各:“……”
啧。
她狠狠一拍水面?,口出豹言:“你过来,把裤子脱了,让我?礼尚往来!”
“我?不。”
“我?就要试试——凭什么我?不可以你可以口——”
“不。”
他的?拒绝斩钉截铁,甚至皱了下眉:“太折辱你了,豹豹,以后这种污浊脏事,不要再提。”
“……你自己不给我?做过好多次吗?那你给我?做也叫污浊脏事,是折辱你咯?”
“不一样,你是我?妻子,讨好你天?经地义。”
“那你是我?老婆,我?也可以口——”
“不,那是折辱。”
“……洛安!!”
再没回复,浴室门被关上?了,他走得干净利落。
安各气得在浴缸里打哆嗦。
好好,折辱,她想给自己喜欢的?对象一个新?鲜好体验叫折辱,叫脏事!
又来了,那种开开心心给他买礼物却被毅然退款的?感觉又来了!可恶、可恶、气死我?了——
浴室里这一次争吵,直接导致李欣童来敲门时?,房间里的?气场很?微妙。
安洛洛小朋友睡在床中间,裹着被子呼呼起伏肚皮;洛安在她身侧拿着本子书写什么东西,低眉敛目;而老板正给她开门,豹纹面?具下的?嘴唇绷得死死的?,领她进了主?卧后,还特别响亮、故意地冲低头的?洛安发出一声冷哼。
李欣童:“……”
为什么最近总是误入老板的?家庭纠纷现?场呢,她苦恼地想。
万幸的?是,这次,另一位比较通情达理?的?人没置气。
他起身招呼了李欣童,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甚至还给她端了一盘子熬夜时?可以享用的?茶点。
李欣童知道自己是来帮忙看?孩子的?,但还是受宠若惊——当守夜保姆还能?吃到手作糕点哎。
老板娘态度柔和:“辛苦李小姐了,如无意外,两点半左右我?和安女士就会回房间,届时?你可以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