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衣,纤薄,触碰的质感也与肌肤有几成相似,只是这百鬼加身看不到,我曾观之此人战斗,也不见有鬼棺出没。”老族长眉头紧锁,自问自答。
“我很好奇,为何您会怀疑那件先天至宝会在他身上?”公子哥笑了,“是直觉吗?”
“不完全是。”老族长摇头:“我曾有意提及摄魂镜与虐生刀两件法器,此人毫不迟疑,直言可将二宝送我,可对于这件血衣,他却没有,这说明这件血衣在他心目中要比两件幽级顶峰的法器还重要,这难道不奇怪吗?”
闻言公子哥叹息一声,“虐生刀也就罢了,这摄魂镜可是我亲手培育出的法器,此子竟毫不珍惜。”
话锋一转,公子哥自荐道:“老族长,您看这样可好,您放我出去,给我一炷香的时间,我去杀了他,摄魂镜您留给我,那件血衣我取来给您。”
“呵呵。”老族长轻笑一声,“想都不要想,你就在我这里安心住下吧,直到你参透那本古籍中的线索,助我寻得百鬼棺衣。”
公子哥耸了耸肩,一副算盘落空的表情,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无奈的叹息一声,“说实话,我很好奇,老族长您的天赋虽也属顶尖,可恕我直言,即便真找到了那件先天至宝,那也不是您能驾驭的,况且你身上的法器也足够多了。”
“我对那件至宝并无觊觎之心,只是不希望它落在邪门歪道的手中,搅得江湖中再添血雨腥风,这么多年来,一个大黑佛母就够麻烦了。”
老族长缓缓叹口气,继续说道:“如今九件先天至宝已有七件现世,一件在巡防总署署长手中,一件在使徒联合会会长手中,一件在商会现任大掌柜手中,这也是国内三大势力能维持均势,三足鼎立的根基所在,至于这第四件,我不说你也明白,是在黑佛母手中,当年三大势力联手剿杀邪教黑佛母,阜阳山一战,巡防署长,联合会长,商会大掌柜,三人联手,也只是重创黑佛母,并无力将其斩杀,也是这一战让世人彻底看清了黑佛母的实力,从那之后,万教之首的名头当之无愧。”
“此言差矣,黑佛母虽强,但打成这样也是三家都不肯出死力,毕竟黑佛母临死前的反扑谁也受不了,三家中无论哪家的大当家被重创,难保事后不会被另两家联手做掉。”下一秒,公子哥坐直身体,表情严肃起来,“而且也不是三打一,确切说,是三对二才对,黑佛母还有一位帮手,那名非僧非道,半人半鬼的讨命僧。”
“此人身上没有先天至宝,可依旧触及到了那个层次,要不是有此人助阵,黑佛母在劫难逃。”顿了顿,公子哥继续说道。
“讨命僧”这是个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名字,即便是强如老族长,也不由得心生敬畏。
凝重的场面被公子哥的轻笑声打破,“除此四件至宝外,还有三件在海外,一件在东瀛鬼教的大档头之手,一件在缅泰北部三不管地带的阴庙大祭司手中,最后一件归属西端教会属地的那名足不出户的女教皇,九件至宝还有最后两件不曾现世,夷陵书院寻到的那本古籍中就有其中一件的线索,也就是您心心念的那件百鬼棺衣。”
见老族长微微皱眉,似乎对他的措辞有所不满,但公子哥并不在意,继续说道:“此物上一次现世还是在三百年前,最后一位主人是天水阁那位天赋绝世的女阁主,不过此人嗜杀成性,又是色中恶鬼,铸造九层妖塔,内藏宝物无数,豢养男宠近臣过百,最后也是死在一名最受宠爱的近臣手中,被九大门派里应外合,天水阁就此覆灭,可即便被算计,这位风华绝代的女阁主也斩杀高手数十人,而且最后也无人拿到那件百鬼棺衣,有传言说,是战至最后一刻,女阁主将自己藏入了鬼棺之内,将鬼棺与九层妖塔一并封禁。”
话音一转,公子哥罕见的流露出些许真情,劝诫道:“老族长,我劝您一句,即便未来真的找到了那件宝物,也不可轻取,那不是您,或者您麾下的书院弟子能驾驭的,如果传言为真,那么我怀疑那位风华绝代的女阁主压根就没死,她很可能已经化为了鬼棺的一部分。”
“我对这件至宝并无兴趣,只是绝不能容忍它落于邪修之手,再出现一位大黑佛母。”老族长一脸正气。
“既然这样,那我们之间的约定依旧作数,我会尽力帮你寻觅到那件百鬼棺衣。”公子哥承诺,“不过在此之前,还请你明白回答我,十年间,夷陵书院老院长一行人的失踪真的与您,或是与儒林书院无关吗?”
“与我无关。”老族长果断答道,稍后不禁泛起丝丝苦笑,“至于书院的其他人,你觉得有这个能力吗?”
闻言公子哥缓缓点了点头,夷陵书院贵为上三书坊之一,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存在,夷陵书院的那位老院长即便不敌面前这位老族长,也绝不是杨云洛,也就是儒林书院现任院长这一类刚踏入冥境不久的人所能对付的,可以这么说,只要面前之人不出手,那么儒林书院其余人面对夷陵书院的老院长就是去送死。
“既然与你们无关,那这件事就有意思了,江湖中能吃得下这一队人的势力可不多,更何况此次秘会是绝密,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还能聚集起如此高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么一行人从江湖上抹去,这里面的水可深得很啊。”公子哥沉吟片刻,忽然话锋一转说道:“老族长,我不信您没有想过这里面的门道。”
“常理度之,谁得利,谁的嫌疑就最大,在老院长盛彦霖失踪后,他的胞弟盛靖轩便承袭了院长之位,也就是从他上任开始,就不断找我儒林书院的麻烦,对外也公然宣称,是我们害死了他的兄长,这些年来不停在暗中搞小动作,如今更是越来越过分了!”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老族长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
“可我们没有证据,也不敢乱说,毕竟老院长盛彦霖可是他的亲哥哥,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派人追查这件事,但收效甚微。”老族长直言。
“您手下的人教书还行,可要论这种事,还是差了一筹,这样好了,我帮您查,您看可好?”公子哥笑着问,“您放我走,我保证帮您解决这个麻烦。”
闻言老族长也笑了,“宗主大人,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好了,放走你,才是天大的麻烦。”
公子哥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老族长转身朝外走,刚推开门后,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望向桌后的年轻人,“另外告诉你一件事,你的休门门主已经被之前你见过的那个年轻人干掉了,你麾下的门主来此应该是为了调查你的下落,看来他们已经查到了,你很可能还活着,而且就在我儒林书院中。”
“查到又能怎样,他们捆一块也不是老族长您的对手,而且我的那位副宗主还是位野心家,我在的时候他还不敢造次,我这一走,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大乱子。”公子哥撇撇嘴。
“纠正一下,人家现在是宗主了。”老族长杀人诛心,笑道:“在你失踪一个月没有音信后,人家就当你死了。”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啊!”公子哥也不恼,同样跟着笑,“枉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养大。”
“你就安心住下吧,如果我是你,就会尽快参透那本书中的全部线索,助我找到那件至宝,然后回去,将你的那名副宗主碎尸万段,夺回属于你的王位。”
说完后老族长就离开了,而门外矗立着的长褂男人依旧绷着一张死人脸,在昏暗的灯光下,冷酷如一尊雕塑。
待老族长离开后,公子哥继续看书,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这样暗无天日的牢房中也没有时间的概念,不过他也早已经习惯了,不知过了多久,看书累了后,他就弯下腰,用力将铁链从铁椅间的缝隙抽出,这一过程极为艰难,也几乎耗尽了他的全部精神力,没错,这就是这件冥级法器束仙锁的能力之一,会让被锁住的使徒生不如死,即便积攒下来些精神力也会被消耗殆尽。
稍后,终于将铁链抽出来的公子哥,拖着被铁链束缚的双脚,一步步走来床边,躺下,这里的灯光也不受他控制,他所能做的一切就只有接受,闭上眼后没多久,胸膛起伏的节奏就平稳下来,他睡着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睡梦中的公子哥翻了个身,面朝墙,背对铁门,同时好似无意识一般,将纤薄的被子稍稍向上扯了一点,刚好遮住了脸,下一秒,灰暗中一双眼睛陡然睁开,眸中泛着妖冶的紫光,嘴角不受控制的勾起,原本那张风轻云淡的脸顿时变得狰狞无比,充斥着一股极端的癫狂:
“终于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