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一个上午以后,土耳其人到了下午又发动了进攻。
只是他们的作战方式也没什么变化,倒是变成了扎堆冲击俄军的阵地,似乎是想要利用局部优势来冲垮俄军的阵地。
然后,他们现在就劈头盖脸的吃了一通葡萄弹。
穆萨帕夏跟之前索洛维约夫遭遇的对手相比,也就是能够约束部队一个劲儿的出来送人头。
这样打下去,对于俄军来说也是一个考验。
虽然对手一直都是送死流的打法,但是你要是熬不住的话,对手人又多,大概自己会先顶不住。
“看起来,该放他们过河了。”
俄军此前用猛烈的炮火把土军挡在了对岸,但也不能一直这样抵挡。
索洛维约夫想的是,放过河来打,这个时候就很适合利用这倒楣催的河床了。
至于自己这边要后退,也还是要保持着秩序的,装溃退是不可能的,而且敌人也不知道他平日里指挥战斗颇为狡猾,总是喜欢耍样。
这一次后撤,穆萨帕夏也是个见识短的,他见到俄军后撤,就很快的下达了追击的命令。
只是追击到河里来,俄军还没有后撤的部分6磅炮,就接连不断的发射炮弹。
实心弹在土军的行军纵队中打过去,也就是一串血葫芦,但是要在鹅卵石中间打开了。
法国人以前感受还是很深刻的,干这事儿的都是俄军,而且索洛维约夫还喜欢加料,直接上了独角兽炮,炸开以后给过河的土军造成了很严重的伤亡。
但土耳其人还在向前,他们倒不是头铁,是后面的人太多了,导致所有人都堵在这里,要是后退的话,倒是更可能被踩死。
因此土军前排手持冷兵器的士兵还在向前,哪怕是俄军的炮火继续像割麦子一样收割他们,也没见到有人后退。
这样下来,就是不得不死斗的局面,俄军在二线的阵地并没有走出太远,依托的是附近的城镇,而且这里的院子外面多有石墙,还是很方便俄军来进行防御的。
现在这样,也是土军不少部队渡河,一时间场面也非常混乱。
尤其是在正面肩负防守任务的掷弹兵师防区,压力还是很大的。
土军的渡口正对着他们,还有些手持冷兵器的土军是挎着弯刀或者背着长矛游泳过河的,从河里比较深的地方过河,反而不大容易被俄军的炮火打击,上岸以后人员损失也不大。
只是他们这边发起冲击的时候,又被俄军给打了一通。
还不是他们要从正面冲击的掷弹兵阵地,侧翼隐藏在石墙后面的猎兵陆续对土军展开射击。
这本来是个土耳其人日常用来对付俄军的小办法,显然这段时间都被俄军给偷师学去了。
在灌木、果园、农田和村庄之间,土军士兵要吃到的排枪,可比他们的散兵在这种地形里对俄军的射击狠多了。
土军的散兵经常是小分队活动,而俄军这边是集结起来的,火力也更密集,对于土耳其人来说就是灾难。
过河的后续土军,现在回过神来要对付石墙后面的猎兵,还要考虑一下,俄军虽然兵力不多,可是阵型摆的非常稳固,就是土耳其人用大炮来轰击,也不见得会有很好的效果。
毕竟一块地方找这么多合适的反斜面,也很不容易,只是土军的炮兵有些对不起索洛维约夫这样的针对部署。
一边是按照土军炮兵中的部分精锐来布置的阵地,可是穆萨帕夏麾下的炮兵水平不太行。
但这也不是没有用的安排,土军冲上来的时候,才发现俄国人不光是火力凶猛,而且还挺着刺刀发起反冲击。
土耳其人的情绪波动就很大,俄军这边起初撤退,他们还以为有机会,于是在帕夏的命令下过河追击。
一通劈头盖脸的炮火以后,显然他们的气焰被打了下去。
现在冲上俄军阵地,被这样反推以后,显然已经是气力衰竭了。
“这还不够,我们还要等一等。后续的土军还在过河,胜利看起来已经快要到手了。”
“米克,你上午还在担心会打上几天。”
“我是没想到穆萨帕夏这么给我面子,居然是全军准备过河,只是可惜这样子,歼灭战打不了。”
“你就别想着再来个坎尼了,歼灭敌人全军一次就很不错了。”
“是啊,不能总是歼灭敌人。倒是换成了半渡而击,这样取胜倒是很容易。”
俄军在下午连续战斗了两三个小时以后,仍然没有发动反攻。
土耳其人这是因为特殊的地形挨打,他们的损失已经很大,这样也是尸横遍野。
看到消耗的差不多了,索洛维约夫也在等待库涅夫那边的行动。
骑兵现在是可以动了,他们从河流上游过去,没有遇到土军骑兵的抵抗,倒是绕到后面去,倒是能摸到他准头很差的炮兵。
随后就是一阵掩杀,字面意思上的,冲进土军后方的俄军骑兵很快就冲烂了这些炮兵阵地。
库涅夫亲自带着骠骑兵往前冲,他是看到了土耳其人那华丽的营帐,也大概知道了土耳其的指挥官就在这里。
然后,他想着的就是率领麾下骑兵要去掏了土耳其人的老窝,控制土军大营,掠夺土军的物资,顺道能够再抓几个巴依老爷回来就更好了。
不过穆萨帕夏不是之前遇到的穆斯塔法贝伊那么怂包的家伙,虽然无能但是还有些胆量。
他身边多少还是有一些重骑兵,在前方和俄军激战的时候,背后被俄军骑兵攻击,他是亲自率领着麾下的切尔克斯骑兵护卫和轻骑兵对着俄军发起了反击。
库涅夫见状也并没有发起冲击,是见好就收,把本队人马收拢起来。
土军的骑兵还是具装骑兵,这样奇怪的装束自然让他们的耐力更差,反击起来以后也不能追的太远。
库涅夫利用自己的机动优势绕了个圈子,冲向了后续到来的那些土军。
等到靠近了以后,倒是让他更兴奋了。
这里有大量的辎重不说,土军后续的轻步兵不少人跟自己的吃饭家伙,也就是武器是分开的,正在这里休整。也不知道为什么让土耳其人这么心大,大概是他们下午虽然进攻吃力,但是后方的这些步兵也不用立即投入战场。
因此他们在休息,是的,在休息。
这样骑兵冲击过来的时候,那就更是在砍脑袋了。
也就是俄军这边没有噶人头的习惯,要不然就土军现在这个状况,像是在尼什那样土军用割下来的塞尔维亚人头堆了京观,也不是不可能。
但土军的人数实在是太多,杀是杀不过来的,穆萨帕夏又率领骑兵过来救场。
库涅夫又用让麾下骑兵用火瓶点着了燃烧瓶,焚烧了土军的辎重车以后,这才转身离开。
穆萨帕夏看到了这样燃烧的辎重队和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后,也知道这一仗是没法打了。
但是要下令撤退,土耳其人有没有这个实力组织撤退,也有很大的问题。
索洛维约夫并不知道库涅夫这么主动积极,他从土军炮兵哑火也大概知道了库涅夫得手。
只是不知道这位这么能折腾,在瑞典的时候他虽然经常在骑兵当中指挥骠骑兵和哥萨克,表现虽然出色,但是也没有今天这么积极。
因此,他的想法还是很谨慎的,只是慢慢的推过去。
这样起来,他以后是有些后悔的。
土军的撤退,在他这边缓慢追击之下,也是一种崩溃的状态,五万人在面前一哄而散。
嗯,抓他们确实也不太容易。
可是索洛维约夫这样进攻,他已经开始想下一场战斗了,这些敌人要是崩溃,回头应该很难收拢起来了。
土军的士兵开小差跑路也是日常,而且他们有几万人,经常是一哄而散,跑路的就近回家的,落草为寇的,变成什么样的都有。
到了黄昏时分,俄军又回到了出发阵地,只不过杀的尸横遍野,土军在这里丢下的尸体和伤兵已经有上万人了。
库涅夫这会儿带着骠骑兵回来,也带回来了不少缴获的物资。
每一次都有马匹,这一次烧了土军的辎重和车队,等到穆萨帕夏溜走以后,他又转回到烧毁的车队和遗弃的营帐附近,这一次是收获不小。
不过,他也有个问题。
“阁下为什么只追到河岸?”
随后他又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战果说了一遍,索洛维约夫一拍脑门,也有些后悔。
“要是过河追击,虽然不能全歼,但是战果应该会更大。”
但也没有什么后悔药,而且他心里很清楚,就是五万头猪,抓三天大概是抓不完的,尤其是土军这样一跑到处都是,还有不少贼寇的。
至于接下来要打谁,索洛维约夫的想法就是迂回到南面去。
北面的土军在山口边上,要追击他不太容易,而且有可能给放跑了。
南面的土军因为塞尔维亚骑兵一直在纠缠他们,多少还是容易粘住的。
不过这一个晚上,还是要经历激战的士兵好好休整的。
近一段时间以来,大概是不用担心土耳其人来找自己麻烦了。
除了他们这里以外,小卡缅斯基在多瑙河下游打击了土军主力,艾哈迈德帕夏损失了几千人以后,又开始缩在堡垒里面不出来。
马哈茂德苏丹又不是真的愚蠢,他知道前线失败以后,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军队没有这个进攻的能力。
这样俄军大概也只能在色雷斯的这些堡垒和他们对峙,并不能直接威胁到君士坦丁堡。
下一阶段,肯定又是漫长琐碎而无聊的一系列零星战斗,尤其是围绕着众多堡垒的攻防战。
在这期间,倒是可以让俄军得到充分的休整,马其顿军团是要回到索菲亚去的。
索洛维约夫也不愿意向东过多的纠缠,他也在等到塞尔维亚人补充进自己的军队当中来。
根据派去塞军的那些军官报告,至少这些有战斗经验,但是游击战打了太多的士兵,在训练当中还是服从性很强的,而且纪律性也比土军要强了很多。
不过能够立即拉出来的,也只有三个步兵团,而且还都是轻步兵,线列步兵是组织不出来的,毕竟要让他们形成纪律性,还有些困难。
让塞尔维亚人在线列步兵和散兵之间相互切换,自然也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但这也比没有强,不满编,总也有了三千人补充进来,对于经历两次大战,损失也有两千以上的俄军来说,是个很好的补充。
而且现在也有对于俄军来说的好消息,那就是在马其顿和希腊都爆发了反对奥斯曼帝国统治的起义,只是这当中大部分都是农民。
按照对于古代希腊的印象,这里大概会出产公民兵,以市民和靠近城市的自耕农为主。
但是这里现在的统治者是土耳其人,不少人实际上还是农奴,甚至直接是奴隶。
俄国的农奴制形成,和伊凡雷帝还有鲍里斯·戈东诺夫的倒行逆施有关系,不过俄国还是大体表现出了地主对部分农奴的庇护,有大缺大德的也是难免。
换成了奥斯曼帝国,这里的奴隶制,倒是中东地区那种原汁原味的,不少人都是被卖掉的,还不像是俄国的农奴当中,有些人是技术和手艺傍身,实际上是自由身份。
土耳其这边要说起来那就是一个非常漫长的故事了,提洛岛的奴隶市场大概也只能自叹不如,奥斯曼帝国除了部分地区的宗教宽容以外,这种大缺大德已经是深入人心了。
因此,激起的反抗也很厉害,马其顿和希腊可能也只是开始。
不过要过关,也要先攻占斯科普里,这里算是进入马其顿地区的一个必经之路。
如果从索菲亚直接南下,那里的道路都被土军卡住,是没有机会的。
因此,索洛维约夫回到索菲亚以后,第一时间也把将军们又给召集起来,就是确认最后的进攻方案。(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