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明并非没有弱点。”
嬴翌与人坐而论道:“人道的强盛建立在人心归附的基础之上,一旦人心动摇,明的根基便随之动摇。若如此,单凭个人手段,朕不如诸位。”
与嬴翌相对而坐的,有三位。
正对面的这位,是个不修边幅须发斑白的麻衣老者。老者神情温和,双目慧光盈盈,深不可测。
左手边一位,是个头角峥嵘的昂藏大汉。说头角峥嵘,那是名副其实,两只弯角从额侧向耳后伸展,似金铁所铸。他方面虬髯,狮鼻阔口,双目如同燃烧的火焰,威风凛凛。
右手边却是一只白狐如人盘坐,依稀可见五条尾巴。尤其气质,温润如玉,书卷气雅致非凡。一眼见之,便有一种‘陌上人如玉,公子无双’的感觉。却竟是一只白狐。
麻衣老者抚须笑道:“大道万千,不分优劣。我等皆自然孕之生灵,生来便在人道之。欲求大道,先证人道。不证人道,何求大道?便依老朽之见,人道明之路,乃是求证人道之首选。陛下以百岁之龄,托大夏人道明,老朽深为敬服。”
昂藏大汉闻言叹息一声,道:“虽为陛下所制,我如今亦心甘情愿。想当初,为求真理用尽手段,却稀里糊涂在人道之盘桓不前,走了多少弯路。如今才见希望。”
白狐轻轻一笑:“学生读遍经典,欲从求证人道,继而见大道,到头来虽道理明悟不少,却是个纸上谈兵,未能做到知行合一。今日正好,学生欲求陛下一事。”
嬴翌微微一笑:“白兄只管道来。”
白狐笑道:“我欲先从政,再从军,将所学所悟在人道之一一印证,还请陛下准许。”
他微微一拜,与人无异。
嬴翌哈哈大笑:“如何不能?白兄欲证人道,朕自允之。”
白狐道:“陛下放心,从心所欲而不逾矩,在帝国明的框架之,印证人道,学生必不逾越。”
嬴翌点头不止:“这规矩、律法,亦是明组成的一部分,是人道的一部分。要证人道,自须得不逾矩。真能从心所欲而不逾矩,又能推动人道前进无碍,白兄的道便证了。”
又对另外两位笑道:“青玄子道友与龙道友亦可。”
清玄之抚须笑道:“老朽倒不欲为官,倒是太学是个好去处。”
嬴翌道:“可。”
昂藏大汉道:“我以杀斗入道,愿从军。”
“可。”
这三位可不是等闲人物。
大夏帝国至今征服了四十五个界,遇到不少棘手的角色。其一些存在与人道相悖相离,或诛之,或镇压之。唯有这三位,被嬴翌引为道友。
那青玄子是一方界开辟修行之路的宗师,一身修为,换算过来,当在元神之列。他在他的界传播导通,推动明的发展,直至于陷入瓶颈不见前路时,大夏帝国的军队到了。
这位开辟道路的宗师掐指一算,觉得是好事,二话没说,便至军直言要见嬴翌。一番长谈过后,双方皆敬服不已。如此,这方界几乎没有经过太大的波折,便被纳入帝国治下,而青玄子亦成为帝国的供奉,名列人道榜上。
当然,没有太大的波折,不代表青玄子出身的界不会被改造。一切都要按照大夏帝国的规矩来办。
再则如今人道榜的功能愈发强大,一旦上榜,除非嬴翌钦笔划掉,否则在享受好处至于,也要受人道榜所制。
被嬴翌称之为龙道友的,却是另一方界的第一强者,原来是一头龙。当然,是该界的龙,类似于本界早年西方神话传说的龙。
这头龙不知何时入道,生出探寻天地至理的心,便开始通过种种手段来探索。他先自立为神,号称战神,挑动该界国度、种族之间的战乱。所得混混。又支持国家统一界,所得混混。又分裂,所得混混。总在人道之往复盘桓,难以挣脱。
直到大夏帝国开拓该界,他也看到了机会。他纠集该界的一切力量,妄图与外来明大战一场,从窥伺奥妙。
嬴翌亲走一遭,携大夏人道之力将之镇压,在了解到他的生平之后,觉得这头龙虽然有点糊涂,但的确是在人道之探索,有可取之处,便放了出来。
至于白狐,有些搞笑。大夏帝国的大军攻伐白狐所在的界之时,这只白狐拿着一本书拦在前面,竟给帝国的军队讲道理。白狐很强大,帝国的军队进退不得。于是嬴翌只好亲自走了一趟。
除了这三位,在生命和力量层次与之相提并论的,接近十位。但那些货色都不被嬴翌放在眼里。要么是稀里糊涂得到了力量,然后就觉得老资宇宙无敌的蠢货,要么就是心心念念想着灭的傻瓜。
说来说去,便只有一个分别,那就是道心。
眼前这三位,有道心。其他的没有,只有力量。
那十来位要么被诛杀,有一些还镇压在夏鼎日日消磨。如果有服软的,嬴翌不介意多一个打手,但要得到眼前这三位的待遇,那就是妄想了。除非也明悟了道心。
实际上他们都很难得。
难得在有根性。
有根性者,才有以一己之力窥探天地奥秘的门票。
大夏帝国征服了这么多的界,如今治下生灵三千亿,但有根性的,至今为止,还不到十人。这都是宝贝的宝贝,被嬴翌关怀备至,怎么培养都不为过。
而在征服界的道路上,遇到的这些强大的角色,都是有根性的。只可惜大多数没有道心,白瞎了一张天地赐予的门票。
说到道心这种玄之又玄的存在,嬴翌明悟也还不久。但明悟了道心,便一瞬间觉得自己与天地亲近了无数倍。
在领会天地奥秘的过程,道路清晰了许多。
有人说道心是执念,是坚持。但实际上又不是。道心更玄,它包含了执念和坚持,但又在其之上。说不通,讲不明白,可意会而不可言传。
老子曰:道可道,非常道。
诚哉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