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昱声音淡然,但听在管亥等人耳,却令人毛骨悚然,汗流浃背。
赵昱道:“两日前我到博县,见许多畜生,以人为食,令人发指。我将其皆诛杀。后来管明说,你早引兵来攻打北海,我才匆匆赶来。管亥,我知道你早有从良之心,从管明身上,我看到些痕迹,你与那些畜生有不同之处。只是有顾忌的地方,不敢从良,对不对?”
管亥此时,早已心襟动摇,闻言道:“仙人说的不错。我原本也是良家子,只是朝廷黑暗,官吏昏庸,而父老乡亲困苦。听说大贤良师以黄天代苍天,于是从之。但这么多年以来,不见希望,早已心灰意冷,有从良之心。只是...”
“只是顾忌你家圣女?”
此言一出,管亥瞪大了眼睛:“仙人知道?!”
赵昱笑道:“管明已告知与我。”
管明此时才能开口:“管老大,博县的那些畜生在你走后,无恶不作。我弹压不住,实在愧对于你。适逢先生来,把那些畜生诛杀,我求先生答应不牵连圣女,先生答应了,所以我带先生来寻你。”
赵昱点头:“管明说的不错。你的担忧也没错,你家圣女乃是黄巾最后一股精神,谁都能投降,唯独她不能。投降便少不了一刀。不过在我这里,却是无妨。便如管明,你们一旦投降,一干首脑,便要随在我身旁侍从,你家圣女也便一样,曹孟德绝不会计较。”
然后目光落在管亥身上:“你作何选择?”
管亥默然良久,道:“若是不应?”
“不应我便要痛下杀手。”
赵昱浑然没有忌讳,道:“杀了你们,再于这大营大杀一通,再寻到你家圣女,同样能降伏余下的黄巾。”
管亥闻言,面色终于颓然,于是整了整衣襟,俯身拜倒:“仙人...先生明鉴,我管亥早有从良之心,我这一班兄弟,也不是刻意要为祸作乱。只盼先生一言九鼎...”
“我非人道王者,一言不能九鼎。但我是踏入仙道的人,一言却有十鼎。”赵昱道:“既然你降伏,便听我号令。”
“喏!”
管亥身,垂手而立。
余者头目都是管亥亲信,何况赵昱之前神通,让整个大帐下陷半丈,一切皆为齑粉,着实让这些人惊骇莫名。其实听道随侍赵昱身旁,他们有人心还暗暗高兴。这可是近乎仙家的人物,若能随侍身旁,非但不是坏事,还是老天爷的垂幸!
见管亥降伏,一干人等皆齐齐降伏,垂手恭立。
至于太史慈,早已石化,脑子一片混沌了。
赵昱道:“管明。”
管明站出来。
“你带他们十人,立奔梁甫,面见曹公,告诉他准备接收兵马。”
管明与最初跟随在赵昱身旁的十骑齐齐拱手一拜:“喏!”
然后立刻出帐去了。
赵昱又道:“管亥,你们约束士兵,后撤十里按下营寨,明日大军开拔梁甫。”
“喏!”
“既然降伏,就不得三心二意。营的十余万兵马,要好生安抚弹压。若有不从者,哼,皆杀之。”
“...喏。”
赵昱这才点头,侧脸对一旁太史慈道:“你回剧县,告知孔举,不必再担心大军攻城。”
太史慈心悦诚服,拜道:“是,先生。”
赵昱又说了一句:“你一身本事,如今正是天下烽烟,合该大展身手。若是愿意,稍后可赶到泰山郡梁甫,我为你引荐。”
太史慈心一喜,但心又有些踌躇,道:“多谢先生。”
也走了。
“你家圣女,可在军?”
赵昱这时候才问管亥。
“不在军。”管亥道:“圣女在泰山。”
赵昱点了点头:“也罢。此间事先不急,等安置妥当,你再去把你家圣女接来。”
“喏。”
...
太史慈浑身轻松,离开大营之后,片刻来到城下。
城头有兵卒见他,有些奇怪:“怎的回来了?”
就听太史慈道:“速速打开城门,我有大事要见国相!”
片刻之后,城门打开,一队兵马紧张出来,左右防备,太史慈这才入了剧县。
孔融此人,学造诣高,但不擅政务,不擅军务。如今黄巾围城,他仍与不少名士于府高谈阔论,针砭时弊。
就有侍从来报:“太史慈又回来了。”
孔融奇怪道:“他刚突围而去,这么快就回来了?”
然后道:“请他进来。”
太史慈进来,一一拜过孔融等诸名士,道:“国相容禀:城外黄巾已被降伏,不日就要撤兵。”
“...荒谬!”
有人道:“贼兵十余万,怎的就降伏了?难道有人引兵前来?!”
太史慈道:“有人来,但并未有兵马。”
孔融道:“子义,你且细细道来。”
太史慈才将所历之事一一道出:“这位赵先生已有近乎仙家之能,黄巾管亥又早有从良之心,被他慑住,三言两语就投降了。不信国相可立刻往城头去看,其兵马就要后撤十里,明日就会拔营离去。”
太史慈话刚落地,就有人来报:“国相,城外贼兵有动静!”
孔融等心下大奇,于是与太史慈一道,来到城头。
远远看去,绵延营寨此时烟尘滚滚,随着时间,烟尘远去,不久之后,只剩下一片空旷的营寨,已是人去楼空。
孔融大是惊讶:“莫非真如子义所言?”
又道:“那赵先生又是何人?”
太史慈道:“听他说,是东郡太守兖州刺史曹公曹孟德的至交好友。因曹公怜悯,不忍杀戮老弱,于是请赵先生出来,要把这些黄巾降伏,从新安置。”
“曹孟德何时成了兖州刺史?”有人疑问道:“刘公山呢?”
孔融也奇怪:“曹孟德作东郡太守,我是知道的,但兖州刺史是什么时候的事?”
太史慈从赵昱口略有耳闻,道:“兖州刺史刘岱与黄巾大战,战死于疆场之上。济北相等公推曹公为兖州刺史,暂领兖州,以拒黄巾。”
孔融闻言,不禁恍然:“是了。刘公山性烈,却又没有大能力。战死沙场也是他的归宿。倒是曹孟德颇为了得。此前讨伐董贼之时,他第一个出兵,虽败犹荣。听说还将黑山贼击破数万,因此被袁本初令暂代东郡太守之位。”
旁侧有名士道:“刘公山战死,黄巾有百万,兖州百姓惧怕之下,自然要公推一位能征善战的刺史,才能镇住兖州。看来便是如此了。鲍允诚与曹孟德是好友,深知曹孟德的能力,有他牵头,倒也水到渠成。”
“只是没有朝廷圣旨,名不正言不顺啊。”
“这有什么。朝廷掌握在董贼手,圣旨也是假的。”
一班名士说着说着,就又说到朝廷上去了。
倒是旁边太史慈,从他们口,听到不少的隐秘。
想离开前赵昱的话,太史慈颇为有些心动。
他道:“国相,既然贼兵已被降伏,小人就要回乡了。乡间老母年迈,不敢远离。”
孔融闻言,从一干名士的讨论回过神来,面露可惜之色:“子义有大能力,不过百善孝为先,你是对的。等明日贼兵退去,你再回乡吧。”
“喏。”
孔融又道:“你口那位赵先生,听来非同凡响,不知可有一日能见上一见?”
至于说什么近乎仙人,孔融倒是不太在意的。只以为这位赵先生武艺高强,又能言善辩。
...
曹孟德带着麾下一千钢甲精兵,不半天,就赶到成县。
夏侯惇连忙出来迎接,道:“大兄,鲍允诚他...”
曹孟德脸色确确有些忧伤,叹息道:“这是他的命数,我也无可奈何啊。”
进了城,就有于禁来拜:“悔不听夏侯将军劝告,以至于国相殒命。还请曹公为国相报仇!”
夏侯惇在一旁道:“则也曾劝过,只是鲍允诚不听...”
曹孟德道:“是我害了允诚兄啊。我要降伏黄巾,允诚兄有意见,我又请来赵先生,才让允诚兄心不虞...唉...”
于禁也已经听说了博县的事,知道那位赵先生以一己之力,已降伏博县数十万黄巾,心为之震撼敬仰同时,又觉得自家国相,的确也是太过烈性。若稍等一日,闻听了此事,也不会落得战死沙场的下场。
正如夏侯惇所言,于禁也曾劝过鲍信,但鲍信不听,与黄巾烈战,最终被围垓下,战死沙场。
于禁虽强,却兵少,护卫不住,心多有愧疚。
就听曹孟德道:“马革裹尸,乃是将军夙愿。允诚兄战死沙场,我心虽悲,愤怒时,也想把梁甫黄巾一并诛杀。后来想到,这许多黄巾,多数都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才揭竿斩木,非是自愿。自光和年间开始,至今八九载,天下颓丧,白骨盈野,兖州人口大减,我实不忍再杀戮过多。则啊,那首脑之人,畜生心性者,自当杀之。但有悔悟之心的,也给他一个机会吧。”
于禁深感佩服:“依曹公所言,末将甘为前驱!”
于是成县兵马,有夏侯惇所部五千,曹纯两千,于禁鲍信残部兵马四千余,加上曹孟德带来一千,总计一万二三千兵马,以曹纯领零头二三千镇守成县,余者一万整数倾巢而出,于禁为先锋,曹孟德镇军,右是夏侯惇,左是典韦,直扑梁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