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部长并没有多吃惊的样子，当然也不会有工作不到位内疚的神情，根本就是安排好的。她唯一在意的，怕是只有朱副市长这尊惹不起的大神，于是目光转到旁边。

    “小齐，朱副市来指导咱们工作，怎么能这样怠慢，去拿杯茶过来。”

    那个小齐才坐下又站起来，出去之后很快就回来。凌度险些没忍住地笑出来。小齐有三十来岁，很稳重的样子。可是他做的事，太让人怀疑他的动机了，那么听秦部长的话，他真的只拿来一杯茶。放在朱副市长手边，就完成任务，果断地回到秦部长身边再次坐下。

    朱副市长像是很珍视会议室里唯一的一杯茶，用双手抱着，茶在手里之后，他的脸色也缓和一些不再之前那么高傲冷硬。

    “小郑同志，凌总在哪里，今天这么重要的会议他不出席么？”

    “对不住了朱副市长，我们凌总出国了，不知道那天才回来，凌总的日程没告诉我，我也不好问，有小凌总经理在也是一样的。”

    凌度在努力掩饰心情，不想让三炮集团的人，尤其是朱副市长看出他心中所想。

    被毛军说他不会隐藏心情的时候，凌度还有点不服气，如今看来在特定的环境下，的确有必要隐藏心情，不让别人看出他只是替身，以及他的想法。

    这一点郑曦明显做的更好，说谎话都听不出语气有变化。凌总出国了么？他早上见到的，难道也是凌总的替身？

    凌度不能看郑曦以及其他人的表情，那样太容易让人起疑。只听他们说几句话，凌度就听出不少内容。

    首先灵桥集团对三炮集团的态度不算好，对合作也没表现出应有的热情。有可能合作是三炮集团单方面提出，而灵桥集团根本就不想和他们合作，连杯茶都没有，这关系如何称得上融洽呢？

    凌总根本就不想见三炮集团的人，所以才把郑曦和凌度这个替身总经理派出来，表明灵桥集团态度的同时，又不想让三炮集团存太多幻想。

    凌度相信派他和郑曦出来，全都是看的朱副市长的面子，毕竟朱副市长在这里代表的是政府，企业再大也大不过国家，该低头的时候也是要低头的。对方能请来朱副市长，灵桥集团也只能过来应付一下。

    “既然凌总不在，把你和凌少过来，我相信凌总还是有诚意的，今天我不是以个人的身份，我是代表云都市，代表云都市人民，给你们两家当个中间人，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把云都市的经济搞上去，国富才能民强，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灵桥集团欢迎朱副市长亲临指导工作，灵桥集团成长的每一步都离不开云都市党政英明领导，以及云都市人民的支持和信任，灵桥集团一定会为繁荣云都市做出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小郑同志，我就喜欢听你说话，今天我不是来指导你们工作的，我希望能看到你们灵桥集团，和三炮集团，能强强联手，真正成为云都市的名牌企业，世界五百强也不是遥不可及的，我在这里代表云都市政府表个态，一定会不遗余力地给予你们全方位支持，后面的事还是你们谈，凌总既然派出你和凌少两员大将，必然也是对你们两家的合作寄以厚望的，对此我们充满期待啊！”

    “朱副市长请放心，灵桥集团一定会竭尽所能，定然不会让党和人民失望。”

    凌度有点坐不住了，难怪郑曦在他办公室里就交待，不说话最好。凌度感觉自己实在不能应对这样的场面，也可能是他过去只是小人物，计较的都是一些蝇头小利，而郑曦他们则是有指点江山的气概，那高度已经是他望尘莫及的。

    朱副市长对郑曦的表态真的有那么满意么？如果凌度坐在他那个位置，这时候估计无法泰然自若，可朱副市长脸上的笑容倒是越发和蔼，喝一口茶都那么享受的样子，不知道是享受茶，还是享受此刻的心态，以及以他为首营造的氛围？

    三炮集团的七个人，尤其是与凌度对坐的那个大叔，因为小齐的小气。他看到只有一杯茶，脸色陡然变冷，这时候才为郑曦，或是朱副市长的话而恢复正常。

    凌度能看出三炮集团对与灵桥集团的合作足够重视，从一点就可以看出来。灵桥集团过来的八个人都两手空空，他们则是做足了准备，带来的文件都有将近一寸那么厚。

    “小吴，我本来不该参与你们之间的商业活动，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接下来该怎么运作，就要看你的能力了，你的三炮集团不如灵桥集团资格老，作为后起之秀，一定要和前辈多学习，争取迎头赶上！”

    “是，三炮集团不会忘记朱市长的教诲，小郑助理，下面可以开始谈咱们两家的合作事宜了……”

    小吴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看上去比朱副市长可是显老，被朱副市长叫小吴，不仅一副谦恭之态，还刻意压低姿态，凌度差不多可以确认，这个小吴就是三炮集团的老总。

    在朱副市长面前降低姿态，对他而言又多少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在他转开目光的时候，凌度发觉他眼眸里惊现一抹狠厉。

    那才是小吴的本色么？凌度不禁暗暗提高警惕，又因为没有预感到危险而决定采取观望的态度。

    凌度本想找机会表现一下，让朱副市长以及小吴知道他这个总经理的态度。看到小吴隐藏得不干净的眼神，隐约就明白郑曦她们的态度何至于此了。

    小吴的隐忍是因为请来朱副市长压阵，郑曦当然也是因为朱副市长而没有直接把小吴的三炮集团拒之门外。凌总不出面，在凌度看来这本就是一场不会有三炮集团希望的结果的谈判。

    郑曦和秦部长没有说明，行动中又掩饰不住有懈怠，企划部过来的人应有的准备都看不到，一个个都两手空空。三炮集团的人倒是准备的很充分，这时候已经在小吴面前摊开几份文件。

    “小郑助理，既然凌总今天不在，那我们先接触一下，为了表示我三炮集团的诚意，草拟了两套方案，供凌总选择，请小郑助理过过目。”

    “你看看，小吴的准备工作还是很细致的，考虑到了各方面因素，灵桥集团有资源，三炮集团有技术，财力也算雄厚，你们两家携手，正是可以共同进步，共同迈上一个大台阶，这可是顺应时代潮流，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云都市政府也会给予你们一定的支持。”

    朱副市长像一个长辈一样谆谆教诲，如果他可以做郑曦的主，估计这时候已经下达命令，凌度从他的表情中都可以看出他心中有一份急切。

    郑曦显然不是特别给朱副市长面子，小吴的话说完，他的随行人员就拿出一份文件恭敬地送到郑曦面前。

    感觉郑曦对文件的内容已经了解，还是她并不特别关心，接过来只是不在意地匆匆扫一眼。郑曦先把目光转向秦部长，像是突然想到凌度的身份，目光转过来的同时，手里的文件也推到凌度面前。

    小吴说的方案很简单，凌度事先都不知道今天谈判的内容是什么，还是看得一目了然。

    三炮集团看中了灵桥集团拥有的一块地，他们想要收购，开出的金额竟然是以亿计的，着实把凌度看得心脏多跳了两下。

    凌度不知道那块地在哪里，面积有多大，但是值这么多钱，让凌度不由地心动。郑曦的表现看不出热情，让凌度也看出那块地对灵桥集团的重要性。

    三炮集团还有用钱收购之外的另一套方案，那就是以一家企业百分之四十九的股权与那块地做置换。

    三炮集团拿出的是一家去年才开工建设的冶炼厂，投资额高达几十亿，一半的股权也有小几十亿，比他们愿意拿出的现金还要多些。

    凌度看了看郑曦，余下的文件上的内容他就看不明白了，把文件推到秦部长面前，而他对那块地的好奇也是越发浓厚。

    “这家冶炼厂不错，我们有资源，正是灵桥集团需要的，如果吴总有意，灵桥集团倒是不介意收购过来。”

    “小郑助理你什么意思，可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冶炼厂最多置换给灵桥集团百分之四十九的股权，这个冶炼厂目前才是一期工程，投产之后还会有二期工程，扩大产能是必须的！”

    “这一点倒是与我们灵桥集团不谋而合，我们的产能也会越来越大，只有冶炼厂属于灵桥集团，那边才能安心地加大投入。”

    郑曦和吴总说的虽然是同一个企业，两个人的目的又截然不同。吴总把朱副市长都搬来，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郑曦根本不按吴总划出的套路走，相关的一个字都没有提，吴总脸色越来越不好，朱副市长都有些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