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老白的心脏搭桥手术开始了。
蓉城市立医院一间手术室外,虽然白羽芊依旧心情紧张得要命,不过到底算是有了经验,这时的她已经可以比较镇定地坐在手术室对面长椅上,时不时拿出随身带过来的水杯喝上一口。
有电话这时打过来,是一个陌生号码,白羽芊刚要接起,有护士立刻走上前,提醒了白羽芊一句:“不能打电话,会有电磁干扰的。”
白羽芊赶紧起身道歉,随后在护士指点下,去了走廊尽头的安全楼梯。
按下接听键,白羽芊刚“喂”了一声,立马听到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芊芊,是我,听说你爸今天手术?”
白羽芊眉头一拧,看了看手机屏幕,居然是傅君若打来的。
很多年前,傅君若便已经进了白羽芊拒绝往来的黑名单,而他今天用的这个号码,是完全陌生的。
“知道了。”白羽芊答非所问地回了一句,直接摁下挂机键。
白羽芊正准备将这个号码拉进黑名单,手机又响了。
“我过来陪你?”傅君若语速飞快地问,看来是防备白羽芊再挂他电话。
白羽芊不留情面地回了句:“和你无关的事,不要插手!”
电话再次被白羽芊挂断,号码也进了黑名单,做完这两步,白羽芊长出一口气,然后,不由自主笑起来。
推开安全楼梯的门,白羽芊没走几步,发现老白的手术室外,站着一个算是认识的人。
那人一转身,也看到了白羽芊,抬手朝她挥了挥,热情地招呼道:“白小姐,刚听到消息,白山先生今天手术,我过来看一看。”
“严律师,有什么指教?”白羽芊走到那人跟前,心里明白,人家这是无事不登门。
“早上郭夫人来医院陪她家小少爷,无意中瞧见白小姐,我们才知道令尊今天手术,”严律师笑呵呵地问:“还顺利吗?”
“有话就请直说吧!”白羽芊回得直截了当,她现在没功夫,也没心情同任何人寒喧,无论对方是姓傅的,或是郭家派来的代表。
严律师朝手术室瞧了瞧:“这种手术一做恐怕要好几个小时,白小姐,郭老先生今天正好也到了医院,有没有空跟我去见一见,毕竟算起来,大家也是亲戚。”
白羽芊摇了摇头:“没有空,也没什么好见的。”
“这样不太好吧,毕竟对方是长辈,规矩上总该去问候一声。”严律师向来不容易打发。
白羽芊笑了笑:“我们白家只有一位长辈,正在里面做手术,老白也只有我一个女儿,你觉得,我这时候离开,跑去应酬外人,万一老白从手术室被推出来,没有一个亲人在场,合适吗?”
被怼回来的严律师眼珠子转了转:“那……就算了,郭老先生只是让我来问一问,没有勉强的意思。”
白羽芊没再说话,注视着严律师离开,又坐回到那条长椅上,静静地在那等着。
又过了三、四个小时,老白终于被推了出来,按照医生的说法,手术还算顺利。
白羽芊陪着老白回到病房,这边老白麻醉还没过去,白羽芊坐在床边,不时看一眼眼前的监控仪器,手里还拿着护士递过来的心脏搭桥手术后护理的册子在瞧。
“白小姐,有没有时间到外面来站一会?”病房门口,严律师探头进来,声音很大地道。
白羽芊猛地一回头,看到严律师嬉皮笑脸地站在门口,眉头不自觉拧了起来,瞧了瞧床上的老白,这才起身走出病房,先是小心地带上病房门,随即不悦地道:“我父亲刚做完手术出来,需要绝对安静,请不要大声喧哗,好吗?”
严律师耸了耸肩,掉头朝他身侧不远处看了一眼,这回总算压低了音量:“白小姐,郭老先生亲自过来了,去见一见吧,总不能不太礼貌。”
白羽芊没觉得自己不太礼貌,反而是郭家人,为了一颗肾,一直在那儿死缠滥打。
“白小姐,给点面子。”严律师压低嗓门,对白羽芊陪着笑,又一个劲地挤眉弄眼,拿手往旁边直指。
白羽芊转头看了看,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背手站在走廊一扇窗前,他的身后还毕恭毕敬地立着一男一女,那女的,白羽芊当然认识,是郭夫人赵尹霞,至于郭夫人旁边的男士,看着人到中年,应该是她现任丈夫,好像叫什么郭宏源。
“老先生,白小姐到了。”严律师走到老人身后,微微地弯了弯腰。
郭老先生幅度很小地侧了侧头,朝白羽芊看了看,眼睛微眯,带着上位者的睥睨。
白羽芊神色坦然,虽然这位郭老先生像是气场十足,不过大家本是不相干的人,白羽芊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怕,而且她能感觉得出来,此刻郭老先生眼中看到的,其实只是她的肾。
郭老先生并没转过身,继续往窗外望了好一会,头也不回地问:“羽芊,你父亲的手术做得怎么样?”
白羽芊心生厌恶,郭老先生说话的语气,貌似亲切,可骨子里带着一股想要压住你的意图。
见白羽芊没有立刻回答,郭夫人直接翻了个白眼,冲着白羽芊大声训斥:“爷爷在问你话,怎么这么没有教养?”
倒是郭老先生朝着郭夫人摆了摆手:“羽芊毕竟不是在我们身边长大,多少有点生疏,以后相处久了,她就会知道,我们都是关心她的。”
郭夫人立刻赔起笑脸:“爸,您真是大人大量,以后我会好好管教这孩子。”
白羽芊淡淡地扫了一眼郭夫人,感觉得出来,郭夫人的霸道,在郭老先生面前完全摆不起来,打量面前这一唱一和的两人,白羽芊直摇头,这家人看来改变了策略,硬得不行,又开始发动所谓亲情攻势了。
“听你母亲说,你和傅家的独子关系不错?”郭老先生表情随意地打听道,不过这一回,倒是正眼瞧向了白羽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