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磊与李燕轻声交谈几句，然后对洪启志说：“既然洪律师对我们的工作产生了质疑，并且已经将情况向警务督察部门反应了，我们愿意接受督察人员的审查。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要将这起案件调查清楚，这是我们的职责，也有利于后面督察工作的展开。”
洪启志微微一笑，并没有答话，转而向莫凡看去。
曾磊对莫凡说：“请为我们提供一间单独的会客室，我们需要向当事人了解事发的经过，希望能不受到打扰。”
话语间显然是将莫凡当成了这里的话事人。这也难怪，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完全是因莫凡主导所致，不免给人一种这里是由他说了算的感觉。
曾磊工作这些年来，三教九流的人接触过的不少，自认为还是很有些眼光的。他知道陆筱蓉是这家公司的市场部总监，在公司内级别相当高，而莫凡既然是她的男朋友，身份总不会低吧？按说只有更高才对，想来不是总经理，至少也是个副总。
再看莫凡年纪轻轻，至多也就是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却能在这么大的公司里坐头几把交椅，靠的定然是深厚的家世背景。草根出身的青年才俊并非没有，但哪怕再有本事，也得一步步证明自己，年纪轻轻很难上到高位，白手起家又哪有那么容易。
对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曾磊颇有些看不顺眼，但却不会往死里得罪，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所以从始至终，他的态度都很端正——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莫凡还不知道自己又被人当成了二世祖，倒是对这位曾警官有那么一点刮目相看。
曾磊说愿意接受审查，实际上自主权并不在他，他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被动的接受。但他这样一讲，不仅是话说得漂亮，还显得并无私心，纵使有些许违规，动机却很“纯净”。在各类违法违规事件中，动机是很重要的。同样一件事，无心之失和有意为恶，性质上就有了差别。
虽说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但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出最有利的选择，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或许曾磊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应对各种可能的准备，不过能提前考虑这么多那也不简单了。
曾磊提出在公司里了解案情，这已是正常流程，于情于理都不便拒绝。莫凡相信在这种情况下，曾磊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正待答允，纪小颖却接口说道：“有那个必要么！”
“纪队长，你身为警务人员，应当很清楚我们的调查程序。”曾磊看着纪小颖正色说道，“另外我要提醒你，你涉嫌伤人并损毁他人财物，是被调查的对象。”
纪小颖冷笑一声，说：“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偏要搞得这么复杂，到底是你能力有问题呢，还是动机有问题？”
这质问着实有点阴损，不论哪种情况，放在曾磊身上都不是好事，一旦坐实，对他将来的晋升可是大有影响的。
曾磊脸上的怒气一闪即逝，沉声道：“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纪小颖讥笑道：“这里有人说不配合么？你能办就办，办不了就等督察来了一起办！”
莫凡心中好笑，突然觉得只要不是冲着自己，纪小颖这人还是挺有意思的。
曾磊被噎得不轻，哪有人光嘴上说配合，却没有一点实际行动的？却又对纪小颖没什么办法，与李燕轻声交谈几句，然后说：“好吧，我们就在这里向陆女士询问，在调查过程中，希望能不受到打扰。”
莫凡和洪启志都说好的。纪小颖则在一旁沙发上坐了下来，双臂环抱在胸前，冷眼看着曾磊。
曾磊对此只当无视，请陆筱蓉坐到另一边，向她了解起情况来，由李燕做笔录。
陆筱蓉当下便讲起了当日的情况，叙述十分简洁，只花了几分钟时间就讲得明明白白的了。
曾磊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说：“就只是这样么？”
陆筱蓉说：“就是这样了。视频你们也看到了，整个过程还不到十分钟。”
曾磊点了下头，取过李燕的记录看了看，交给陆筱蓉说：“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签个字吧。”
莫凡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心想，你当我家女人好欺负么？做梦去吧！
相信曾磊之所以要求单独的调查空间，主要目的还是想以陆筱蓉为突破口，获取一些有利的东西。大概是自己和纪小颖表现得比较强势，衬托得陆筱蓉比较柔弱。但若要因此将陆筱蓉当成任人揉捏的软柿子，那可就打错算盘了。
过去的陆筱蓉的确有一点软弱，但经过了那些事情，尤其是和自己在一起之后，内心已经逐渐强大起来，只是为人比较谦和，不像纪小颖那么有锋芒。她工作这么长时间，又不是没见过世面，工作中的主要内容就是和人打交道，自然清楚该怎么做，这些又哪用人教。
曾磊拿出传唤证要陆筱蓉去警署协助调查，要么事情很复杂，要么问题很严重，这样才算说得通。但陆筱蓉偏偏将之讲得很简单，这就让曾磊的希望落空了。
而且在陆筱蓉的叙述中，着重强调了那位“受害人”的冒失与无礼，手机掉下天桥，那主要是因为他自己不小心，纪小颖伸出援手，甚至教训那无礼之徒，道义上也能占住脚。
待陆筱蓉在笔录上签完字之后，曾磊又看向纪小颖。
纪小颖说：“经过就是这样，你还有要问我的吗？”
曾磊似乎沉吟了一下，说：“没有了，已经很清楚了。”
这时潘琪引领三名警务督察来到了会客室，这些人来得果然很快。领头的是个年近四十的男子，姓魏，被称作魏处长。
督察人员的办事效率倒是很高，很快就将事情了解清楚记录在案。魏处长说，随后会进一步了解情况，然后按照相关规定给出处理意见，很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过莫凡留意到，纪小颖与魏处长有一个眼神上的短暂交流，看来二人应该相识。
事情到这就告一段落了。莫凡估摸着也不能真把曾磊等人怎么着，颇有些雷声大雨点小之势。但是林若熙把督察找来，倒不见得是小题大做，非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可。做出这种强硬的姿态，也是给策划这起事件的人以警告，以后别再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曾磊和李燕先行离去。魏处长又喝了几口茶水，这才站了起来，说：“我们也该回去了。”自是有意不与那二人一同出去。又对纪小颖说：“你还不走吗？”
纪小颖笑了一下，说：“您先请。”
莫凡发现纪小颖的神色有一点不自然，不禁想，莫非这暴力妞以前犯过事，被魏处长给处理过？以纪小颖的性格，倒是大有可能啊！
魏处长摇了摇头，带着两个手下离开了，洪启志陪同三人一道出了会客室。
纪小颖轻轻吁了口气，走到陆筱蓉身前，朝她脸上捏了一下，笑嘻嘻地说：“吓着你没有啊？”
陆筱蓉笑着说：“还好吧。”
莫凡对纪小颖的这个举动有些不适应，心说这妞该不会有LES倾向吧？不悦道：“好好说话，动手动脚的干什么？”
纪小颖回瞪了一眼，说：“想让我踢你还是怎么着？”做势抬了下脚，又说：“没用的东西，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好！”
莫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心回敬两句，却怕暴力妞一冲动在会客室里上演全武行，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有道是好男不跟女斗，好汉不吃眼前亏，跟她较什么劲？哥忍了！
纪小颖又挑衅般地说：“不服气？那就别忍着啊，你不是很能说么，憋着干嘛？”
莫凡差点就要化身成冲动的魔鬼，却听一个清冷的声音说：“小颖。”原来是林惹熙过来了。
纪小颖脸上的线条立即柔和起来，说：“阿细姐。”
莫凡真是很难见到纪小颖这种低眉顺眼的样子，心中不由大乐，暗道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那魏处长和林若熙都算得上是暴力妞的克星了。
林若熙说：“你回来时间不短了，却一直很难得见到你呢。”
纪小颖笑着说：“上周我还去你家看过林姨，只是你不在家。”
莫凡心想，你怕是知道林若熙不在家才登门的吧。
林若熙嗯了一声，说：“闲了多走动走动。”
纪小颖说：“好的。”顿了一下又说，“阿细姐，我还有事，先走了。”朝陆筱蓉挥了下手，再瞪了莫凡一眼，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帽子出了会客室。，
陆筱蓉说：“林总，谢谢你。”
林若熙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你随时打我电话。马上开会，你去准备一下。”
陆筱蓉点了下头，知道因为自己的事情，耽误了例会召开的时间，匆匆出了会客室。
莫凡笑着说：“我也去准备一下。”
林若熙说：“我会尽好我的本分，该我做的，我绝不会推辞。”
莫凡不由感到有些头疼。林若熙的言外之意，自是认为他没有尽到本分，或者说没有守好本分。看来今天的行为让她很有些不满啊！说道：“事发突然，我也是有些情急嘛。”
林若熙说：“我能理解，但你实在用不着急。”
莫凡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从林若熙口中听到“理解”二字，那感觉可不是一般地新鲜。只不过，她好像并不理解，男人为什么会因自己的女人而情急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