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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话中有话
    中午聚餐,佳肴满桌,根本吃不了。最盛名的是太湖“三白”:白虾、白鱼、银鱼。白虾嫩而爽口,回味无穷;白鱼鲜而细腻,入口即化;银鱼羹味美润滑,意犹未尽。文竹看着那一桌的菜肴有一半给服务员倒入泔水桶,触目惊心。

    忆起小时什么也没吃的场景,肚皮贴着脊梁,甚是心酸。虽然不花自个半文钱,也用不着如此浪费呀,现在是富了,但也没有富到随意浪费的程度啊。丰年防着荒年,山区的孩子还在啃着馍馍呢。

    好像那公费不用,就永远用不完似的,明年上面拨下来的资金就会瘦身,至于他处缺钱是他处的事。

    饭后稍休息后,看一场钱老的纪录片。说是钱老的纪录片,出镜最多的好像不是他本人,也许别人口中的钱老更真实吧,总之杨绛先生最有发言权。钱老是个清心寡欲的人,淡泊名利,一心做学问。

    钱老是天才勿庸自疑,但不是所有的天才都能成为大师,供后人瞻仰的。他耐得住寂寞,寂静中向前,埋头做学问,功到自然成,大师的名头是别人给的,他从不接受。人格魅力的光辉自然又亮了一层。

    纪录片一个小时不到就结束了,其中还有人中席退出,所以说大师也不是人见人爱的。见时间尚早,文竹四人进了棋牌室,玩起了四付扑克(百分),二十分一级。

    文竹与杜鹃对过,东晟与小倩一边。边打边聊,一会儿盛赞杜鹃的报告,一会儿评价钱老的人品,一会儿抨击现在的教育制度,玩牌评论两不误。

    文竹虽然与杜鹃是第一次合作,但默契得就像一对老搭档,对方需要什么牌,大都能如愿过渡,如愿接手。

    那东晟跟小倩顾此失彼,一把上等的牌也只拿到一百五十五分——“吊劲根”,上不了台,还好没有吵起来。有一副小倩有一把甩牌,因怕吃“苍蝇”罚分,错过了最佳时机,没甩成。

    她心底无比的纳闷,那一张方块A去哪里了,甚至怀疑有人作弊,待文竹把底牌掀开时,小倩恨得咬牙切齿,气呼呼地说:“怎么可以这么密底牌呢?弄得我好受伤。”

    文竹笑而不语,东晟说这一招好阴,文竹回道:“兵不厌诈,学着点。”

    杜鹃把牌洗得哗哗响,心里甭提多开心了,心情大概跟牌上的皇后一样吧。远离色魔,研讨会组织成功,报告精彩,掌声雷动,近来什么都顺风顺水,连打牌也跟文竹配合默契,要是晚会上文竹邀我跳舞,有这样感应就无所求了。

    杜鹃的心思在脸上泛了出来,小倩问她笑什么,她看了一眼文竹,低首语道:“A在下面,不就是说明爱在心底吗?哪是什么样的心怀啊!”

    答非所问,听得小倩一愣一愣的,这是哪出跟哪出呀,看着杜鹃陶醉的样子,便用征询的眼光看着赵东晟。赵东晟不解,扭过头,把征询的眼光传递给文竹,文竹把眼光转向了窗外,两只小鸟在枝头嬉戏,啼唱。

    杜鹃为美好的事物走神,文竹能说什么呢?可是不知为何,他还是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雨后的山坡长了两朵蘑菇,一朵长得像伞一样大,一朵长得像云一样美,你们信不信?”

    “信你咯大头鬼啊!你以为别人都是安徒生童话中梦游的傻小子吧。”东晟嚷道。

    “我信。我愿意成为那梦境中的傻小子。”杜鹃还未在美好中醒来。

    安徒生童话中是不是有梦游的傻小子,文竹还真的不知道,只知道童话大都有美好的结局。

    “你信你的,我们继续。”小倩和稀泥。

    实力,配合默契,添点运气,文竹和杜鹃连下两城,输得东晟与小倩毫无脾气,就连东晟的锃亮的脑袋也似乎暗了一截。

    东晟看着保养得挺细腻的双手,自语道:“国足输了球,怪脚臭。今日输了牌,总不能怪手臭吧,我天天用洗手液保洁呢。总以为实力超群,其实是技不如人。”

    “今日来竺山湖说是参加钱老文学研讨会,其实是给心情放个假,不必拿输赢当回事。打牌玩的是综合实力,你智商高并不能说明你一定打得好。还得看跟对方的默契程度,外加一点运气,总之输的是扑克不是人。”文竹开导道。

    “别把我看得那么软弱。这次回天无力,下次定要翻身。小倩,是不是?”

    “呵呵,是玩牌,不是斗气,重在参与。男人就是喜欢好胜,给你胜了,又咋的?你还能把汽车开得像喷气式飞机啊!”

    “你敢坐我车吗?”东晟用挑衅的口吻对小倩说道。

    “有何不敢!”

    “现在就坐。”

    “GO!”

    两人赌气似的向门口走去,杜鹃阻拦道:“怎么跟小孩似的,说走就走呀。明天灵山大佛不去了?”

    “都去过N次了,毫无新意,也不稀罕。文竹,回城吗?”

    走就走呗,还要捎上文竹。文竹一只脚在门外,一只脚在门内,想留,却不知如何开口。沉默让人尴尬。

    杜鹃发话了,气愤道:“你们都走了,就留下我一个,你们还有没有情谊啊!尤其是你,小倩!”眼光却盯着文竹。

    小倩听了定住脚。杜鹃是组织者,想溜也溜不了。

    “如果你们俩决意要走,我便舍命留下来陪杜鹃。”文竹趁机道。

    “那太好了。杜鹃,今天我非要让某些人出出丑。他还真以为他是车神舒马赫了。”

    东晟也不搭话,低头一路向前冲,锃亮的脑瓜在午后四点的阳光下更加出彩了。他的车技他自己清楚,与其费口舌,不如发动车子立竿见影。火一打上,感觉心在燃烧,他便有一股舍我其谁的霸气,从内而外喷薄而出。

    小倩还没坐稳,车子就像箭疾驰而去。即便她胆大出奇,对这突发事件,还是吓得花容失色,因为她觉得车子是向湖中开去的。当她双手抱着惊慌失措的脑袋,闭上眼睛惊魂,心想小命完矣时,车子接近九十度转弯便恢复了常态。

    当小倩睁开双眼时,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但额头的汗珠无法掩盖内心生死的轮回。

    下马威刚开始,一路上,小倩觉得险象环生,惊叫连连,但都是虚惊一场,看着撞上了,却擦肩而过,瞬间超越,有惊无险。那一颗小心脏,高度紧张,不敢有丝毫马虎,怕飞出窗外,好像车子的命运和两人的性命由它控制似的,其实完全不搭界。

    小倩从想下车(由于较上劲,没脸叫)到尖叫到刺激到过瘾,也就一刻钟的时间,人的成长向来是速成的。

    东晟坐在驾驶室,使出浑身解数,就是想让曾小倩惊魂到闭嘴。对于小倩的连锁反应无动于衷,只是用摇滚音乐给她减压。

    他的刹车,启动,拐弯,漂移,加速,超越,让人眼花缭乱。他娴熟的车技,就像掌控自己的眼球一样自如,熟悉自己的车子就像熟悉自己手掌一样清晰,行驶中哪怕是一丝轻微异响,他也能辨别出是车子的问题还是外界所造成的。

    二百码的速度,蝴蝶穿花般甩开一切车辆,除了风,一切都在脑后,那份骄傲只有天空的云朵知道。一骑绝尘,如无人之境,让小倩有风之子的速度,超人一样的感觉。

    这不是飞机,如果是在空中,那绝对有飞过的痕迹。

    “东哥,喝口茶。”小倩把冰红茶饮料递了过来,声音里夹带着敬佩。想不到这个家伙相貌一般,实力如此超群,大龄未婚的心一阵悸动。

    东晟用胜利者的余光瞟了一下不再凶悍的小倩,不由自主地减速,心里一阵窃喜,认输就好,顺手接过了饮料。男人用实力征服女人,就是经不起女人的糖衣炮弹,一声哥可以使男人的雄性发挥到极致。

    从此,大龄未婚的曾小倩得空便缠着赵东晟,学这学那。黄小菊甚是不满,赵东晟不知真假,心神荡漾一阵子后,便爱理不理,一如他那光头,泛着无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