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春 作者:春梦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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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底的无奈是真实的,那种不平也是真实的:“你……”
卫箴却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多问也不要多说,之后又各自交代了一番,便打发了他们出去不提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连坐
第一百七十二章连坐
沸沸扬扬一时的贡品之案,在卫箴回京的半个月后,终于有了了结。
此案牵涉大小官员共有三十七人之多,自云贵、川陕,至京师之中,各地、各级,彼时卫箴把这份名单上呈天子,皇帝陛下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一个杀字,就决定了这些人的命运。
而刘铭,可以算作是其中最特殊的那一个了。
那日是卫箴与王殿明一起进的养心殿,皇帝看完了名单,并没有瞧见刘铭的名字。
他把手上的奏折一扣,看向站在殿下的卫箴:“刘铭,未曾涉案?”
卫箴摇头:“刘太监是此案的首贪,这大小三十七名官员,或是受他胁迫,或是与他分利,基本上全是他一手联络起来的。”
皇帝脸色一变,转而去问王殿明:“老师,依你看,该怎么处置呢?”
王殿明并不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只是觉得天子今日有些古怪。
他的态度有些暧昧,是模糊不清的。
今日进殿之前,他曾想过要死谏。
其实也不怪他要多心多想,明眼人都知道,刘铭是昭德宫的人,刘铭犯了这样的事,少不了御史言官得给昭德宫扣上个大罪名。
昭德宫徐贵妃在朝无所依仗,凭借的无非是些阉党,但王殿明不是傻子,郑扬先后几次惹上麻烦,昭德宫都作壁上观,这哪里还有当年的势头,分明是想舍弃掉郑扬这颗棋子的做派。
而郑扬呢?到这种时候,他要还能够一心效忠昭德宫,那王殿明才算是佩服他。
所以说,陛下应该不会让卫箴再把刘铭拉下水。
处置了底下三十多名官员,案子查到这一步,是完全可以收手不必再查的。
至于刘铭究竟怎么样,将来陛下不放心,寻了别的错处发落了,也就是了。
可要把他弄到这案子里,怕只怕伤了昭德宫的根基。
天子偏宠妾妃,已经多少年都这样,最初的时候,王殿明也劝过,也谏过,可都没用,后来他索性也不再劝,那毕竟是天子,他虽说是帝师,可这帝师的分量有多重,他自己还得掂量着来。
太后还是陛下亲娘呢,可到了徐贵妃跟前,又怎么样?
故而在进殿前,王殿明做的打算,是倘或今上还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放纵了刘铭,他今儿个就是血溅养心殿,也要刘铭伏诛。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
“陛下以为,刘太监该当何罪?”
他不答反问,略弯了弯腰,眼儿却是往上翻着,看向了宝座上去的。
皇帝大概是知道他那点心思,也没了先前的滔天怒意,反倒扬了唇:“老师是以为,朕会暴毙刘铭?”
王殿明说不敢,可后话却不再说,那意思再明显没有。
皇帝又扬声叫卫箴:“昭德宫可与此事有关?”
卫箴侧目看看王殿明,又抬头看看皇帝,最终仍旧把目光落在王殿明的身上。
他能够感觉到,王阁老想要的答案,是什么样。
可是不管真相也好,还是当日求下一道赐婚圣旨时,与陛下达成的共识也好,这件案子,没可能把昭德宫牵扯进来了。
陛下要除掉刘铭,却决不许人牵累昭德宫。
王阁老应该明白这道理,但人心啊……
他轻叹一声,摇头说没有:“臣查办此案有半个月,未曾发现昭德宫与此事有任何牵连,刘太监在宫外、在朝上,做的这一切,都与贵妃娘娘无关。”
皇帝哦了一声:“那上至侍郎巡抚,下旨县令主簿,就全都听他一个人的?就凭他管着御马监?”
卫箴心说,他管着御马监还不够的吗?
但他知道,这是做了场戏,要的,是王殿明永远闭上嘴,将来也别再翻腾出来这件事,折腾昭德宫。
卫箴不免有些可怜王殿明。
这位首辅大人,一辈子兢兢业业,他把一生都奉献给了朝廷,奉献给了先帝和今上,可是到头来,天子却这样对待他,这哪里是尊师重道,眼里分明就没有这个老师。
皇帝要堵上他的嘴,为了自己的爱妃,要一个忠良之臣,永远闭上嘴。
卫箴眼底闪过不忍,但在天子的沉声催问中,到底开了口:“刘太监仗的的确是昭德宫的势,可此事,也确实与贵妃无关。”
“那就杀了吧。”皇帝轻描淡写一句话,眼底闪过鄙夷一样,“贵妃信他重用他,连朕也高看他,叫他管御马监,他既不知知恩图报,这样的人,也不配留在这世上了。卫箴,前头三十七名官员,都判了斩立决,刘铭既然是主谋,单杀他一个,估计也不能服众吧?”
这是要……
可卫箴深知此事不过是郑扬一个圈套,若要刘铭九族皆为此付出代价,那这个代价,是不是也太惨痛了?
他有心说情,却不料一旁王殿明已然抱拳做礼:“祸不及亲,刘太监固然可恨,可他从小入宫,陛下,他犯了错,跟家里头,又有什么关系呢?”
皇帝高高的挑眉:“人是刘家的,出了事,却说无关?”
王殿明火气也有些上来,傻子也知道皇帝是什么主意了,这样子一点点的设计,真是叫人心寒不已:“如果说刘铭犯了错,得有人连坐,陛下追究刘家,不若追究昭德宫!”
卫箴立时倒吸口气:“阁老。”
王殿明一摆手:“刘铭十四岁入昭德宫服侍,之后更是贵妃一手提拔上来,他有错,贵妃识人不明,难道不该一并追究吗?”
“老师——”皇帝咬牙切齿,“你听不见卫箴所言,此事,与昭德宫无关吗?”
“那陛下以为,此事与刘家上下,有关?”
他能忍,这么多年,他忍了也不是一件两件事。
先帝遗照托孤,今上御极时,尚不满十五岁,简直还是个孩子。
他是帝师,看着天子长大的,教他做人,教他为君。
可到头来,君臣不像君臣,师生亦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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