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张程远的爸妈又看见孩子浑身湿漉漉的回家,书包里装的还是雕刻用具,神态、表情也都协调的表征着某种信号。
爸妈都是过来人,所以多少可以推断出孩子有情况了,但是他们想不通为什么张程远又是浑身湿漉漉的回来。
但作为通情达理的家长,儿子不説,他们绝不多问。
张程远将女孩儿的檀香吊坠xiǎo心翼翼的收藏起来,为了怕母亲发觉异样,又把那把跟女孩儿交换过的,嵌着白玉的雕刻刀也藏了起来。他可不希望母亲发现自己的这件xiǎo秘密,至少当时他是这样想的。
“怎么少了一把雕刻刀?”张程远的妈妈可以包容孩子的xiǎo秘密,但是她很在意雕刻刀,这对她来説似乎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所以当她有一天发现雕刻刀少了一把的时候,她生气的问。
“妈,我不xiǎo心弄丢了一把……”张程远有些过意不去的回答。
从母亲的眼神中,他看得出母亲对雕刻刀非常在意,母亲生气的瞪着张程远,认真的説:“这是第一次,妈妈原谅你了,可是你不许再丢了!”
张程远看妈妈难过,也很过意不去,他计划着等将来跟这个叫汐月的女孩儿熟了之后,再把这把雕刻刀换回去。
这天晚上,张程远躺在床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满心都想着自己和汐月的那个xiǎo约定,以后每周都能见到汐月,实在是一件让他非常开心的事情!
张程远幸福的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依然是夕阳下的游泳池旁,他倚坐在草地山,他对面是女孩儿甜美的脸庞,女孩儿正专注地看着张程远的雕刻过程。
程远抬起头,与女孩儿的目光相对,他忍不住笑起来,xiǎo声叫到:“汐月~”
女孩儿仿佛听到了一声噩耗,她把一双眼睛睁得更大,用极为低沉的声音问:“什么?”
这一下轮到张程远震惊了,这绝对不是汐月的声音,这是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
“你是谁?”张程远鼓足勇气盯着面前的阮汐月説。
阮汐月没有回答他,她伸出右手食指,用手指着她自己,严肃的问张程远説:“你是説,这个xiǎo姑娘叫汐月,是么?”
张程远心中咯噔一下,他面前的阮汐月显然是被这个拥有空灵声音的人附体了。
“是……,那你是谁?”
“这个用科学的方法解释对于目前知识储备水平的你来説太复杂。你就当我是你梦中的幽灵。”
张程远剧烈的呼吸,这説明,他自己现在梦中?
疑惑间,一阵风吹起,泳池和后院的草坪在风中化为灰烬。大风过后,眼前又出现了卫生所阴冷的正门。
“我,我在做梦?”
“当然。”
“你想,你想把我怎么样?我,我不怕你!我既然知道自己在做梦,我就一定会醒过来,你放马过来吧!”
“好xiǎo子,有气魄!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样,内心怕的要死,还嘴硬。”
“我才不怕!”张程远用自己的气势压制着恐惧。
“不怕?那你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心跳这么快?”
咚咚咚!咚咚咚!
四面八方都回响着张程远的心跳声。
张程远确实吓坏了,这个虚无缥缈的人居然可以将自己的心跳声放大出来。
“有diǎn儿出息,别紧张。”
“啊!啊!”张程远在大叫。
“哈哈!你挺聪明啊,你想通过大叫,以梦话的形式把自己从梦中惊醒是么?抱歉的告诉你,这样的方式是徒劳的!你此刻正仅紧紧的咬着牙,面目狰狞的躺在床上,可你醒不过来!”
“那,你想把我怎么样?”
“别紧张!每次都是这样的对白,我都快失去耐心了……”
“什么?意思?”
“从你去卫生所到现在有两个多月了吧?我每天晚上都在你梦里跟你説话,你却一diǎn儿记性都没有,前面梦里跟你啰里啰嗦讲一大堆都白讲了。”
“你的意思是?你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在我梦里?”
“是啊。”
“可,可为什么……没,有……印象。”
“所以我才生气,跟你讲什么大道理,讲什么故事你都一听一过,永远都不记得!”
“怎么会这样啊?”
“因为人在梦中,大脑运转速度是清醒时候的二十倍以上,而人的记忆速度跟不上梦中的经历速度,所以关于大部分梦的记忆,人们醒来之后会迅速的忘记,只记住一个碎片的印象。然而我又是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进入你的梦境,这使得你醒来记得哪怕一个碎片的可能又大大的降低了!”那个空灵的声音变得有些烦躁和无奈,“知道么?光是回答你刚才这一个问题,我就已经回答五十五次!我实在是没有耐心了!”
“什么叫,你是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进入我的梦境?”
“靠!我烦死了!这个问题你问过五十二遍了!今儿心情不好,不説了,反正我説什么都是白説,你醒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
“那,那你为什么还不让我脱离梦境?对你有什么意义?”
“我无聊啊!没人陪我説话啊!更何况,还好虽然你醒来的时候不记得你梦见的情景,但是你的记忆有单向性,也就是説,你在梦里可以调用你现实中的记忆,所以我还可以从你那儿得到些消息。”
“呵呵,你到底是谁?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向你透露我的情况。”
“妈的,张程远,你丫死犟什么?我懒得第四十八遍向你解释这些事儿了。你妈叫王姝,是电气自动化专业的老师,你的雕刻是跟她学的,现在你用从你妈这儿学来的手艺勾搭妹子。别特么惊讶我怎么告诉你这些,那都是我向你解释四十七遍让你信任我之后你自己告诉我的!”
张程远听了这个生气的声音,绷紧的声音反而松弛了。“也是啊!自己在梦中,就算説什么,也是跟梦中自己想象的人説,説白了,就是自己説给自己听。”
“那你有什么好问的?”张程远説。
“你説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儿叫汐月对么?”
“对,怎么了?”
“哎,可愁死我了。连续这么多天,我尝试着嘱咐你别学雕刻,可惜你每次都记不住;如今我还需要多嘱咐你一句,别见这个女孩儿!妈的,可有什么用,你怎么都记不住,一醒来就会忘。”
“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不能见阮汐月?”
“今天説烦了,滚滚滚!滚吧!”
“啥?”张程远大喊一声,把自己从梦中拽了回来。
睁开眼睛,天还黑着,张程远意识到自己刚才又説了梦话。自己问了句啥,可他是问什么呢?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哎,管他呢!快睡着,时间快过去,好期待中下周三的到来呀!”张程远想着,又甜甜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