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左南浩也来到了小四合院内,他开门见山,直接向陈木表明来意,说是要追求秦清莲身边的婢女青衣,来讨一些策略。左二公子此话一出,陈木如遭雷劈,好久都是懵懵的。
“那啥?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确定......?”你他娘脑子抽了,老子让你找一个身边人下手,不是让你去拐带人家婢女的,少女将后面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要不?我向清莲的表姐秦紫烟下手?”左南浩继续追问。
“停!还是吃草吧。”公子啊,咱不能故意挑起人家姐妹纷争啊!!!这事忒缺德,还是选一个稍微缺点德的来做吧。
“对了,一口价,十两银子一条策略。”少女眉毛一挑,露出邪肆一笑。
对面的男子笑容冷冷,将一大袋银子扔在桌面上,出手甚大方,眼神甚轻蔑,一个下午,陈木说的口干舌燥,总共赚了五百两银子,月牙也跟着喜笑颜开。
送走了左二公子那个二愣子,天色已然擦黑,点灯之后,面容清秀的少女将那张承诺书拿了出来,之后又交待了昨日在百里府上的来龙去脉,听完之后,汪管家的脸色也越来越差,让走投无路的小姐一个月内凑够八万两银子,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嘛!
“明日,我去燕京城向各家酒楼茶馆饭庄推销板栗,月牙去集市上采购几口大锅,后日再去交易市场上买些奴隶,大后天开始大规模采摘板栗。”这就是陈木的初步计划。
第二日一大早,两个少女赶着小驴车,晃晃荡荡的向城内行去,这是她们人生中的重大转折,也无意之中改变了大燕王朝的结局,一只蝴蝶煽动翅膀,终究是引来了一场龙卷风。
推销板栗的过程中,受到了许多轻蔑与不屑,好多次都是被人直接轰出了门外,好在总有一些商人眼光独到,愿意给陈木机会尝试一番,天黑的时候,一身疲惫挨骂无数的少女,侧躺在驴车上,不知不觉睡着了,天上星辰闪烁,远处是万家灯火,月牙将外衣解下披到睡熟的少女身上,瞟了一眼少女鞋上的破洞,眼眶微红。
她今日早早采办好了大锅,悄悄跟在小姐身后,那些店家的傲慢无礼,小姐的伏低做小点头哈腰,她都看在眼里,百里雁,你终归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虽失去了一身傲气,却庇佑了身边的众人。
迷酡夜色中,一辆小驴车缓步前行,它承载着一个少女的梦想,脚步虽慢却很踏实。
次日早上,在人来人往的奴隶市场上,陈木与月牙早已看花了眼,那些被关在笼子内的奴隶,有被抄家的家奴,也有被父母遗弃的少年,还有家道败落走投无路的公子小姐们。
买了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子,花了五十两银子,忽然,陈木的眼光落在了一个精壮的中年男子身上,那男子一身肌肉,衣衫破烂,只不过,是一个独眼龙,他被关在笼子内,却坦然坐着,半点不曾有奴隶的惊慌与怯懦。
陈木向老板询问了价格,老板却摇头叹息,“这人叫榆木,之前是一家镖局里的镖师,因吃了官司,被贬为奴隶,本事倒是不小,只是脾气有些坏,看不得人的脸色,被倒卖过几次了。”
少女略一沉思,他以后或许会经常外出跑生意,总要留一个有本事的人看家,便花了五两银子买了榆木的死契。
在奴隶市场转悠了一圈,逛到角落时,一个矮矮的侏儒,引起了众人的围观,那人不到一米高,长着一张方形脸,五官丑陋,眼神却很灵活。
“过路的公子小姐们,买了我吧,我会洗衣服,还会做饭,还会种地。”丑陋侏儒一个劲的向路人推销自己。
“呸!卖不上价的便宜货,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人家都嫌你矮。”笼外的老板,拿起鞭子,朝侏儒抽了过去,他一时脑袋昏了,被这侏儒甜言蜜语哄住了,竟花了三十两银子买下他,现如今连本都收不回了,真是悔不当初啊。
众人也哈哈大笑起来,矮子本来就受人歧视,这侏儒更是低人一等,谁都不肯买这下贱货。
“洗衣、做饭、种地?”陈木的眼睛都亮了,现成的家政保姆啊,这个人忒有潜力了,值得投资。
向老板询问过价格后,少女突然沉默了,这人要整整五十两银子呢,有点贵了,够买好多普通奴隶了,转身欲走,突然又被老板拉了回去。
“算了,难得有人问价,我再便宜十两银子。”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出价,还是赶紧将这便宜货抛了出去,免得血本无归。
“再减五两。”
“好,成交!”
一旁的月牙却急坏了,小姐莫非糊涂了,怎么净花钱买些老的矮的,只是当她回到家后,才发现小姐的决定有多么英明。
领着一群奴隶,采购了大量的植物油与蜂蜜和糖,买了蔬菜与粮食,再为那些奴隶各添置了两身厚衣服,又添了一辆驴车,满满两驴车的人和物,慢悠悠向燕郊行去。
令陈木做梦也未曾想到的是,路的尽头是一个英姿挺立的黑衣男子,左西权这次又拉了三辆马车的火红玫瑰花,在小四合院门前还摆了三个玫瑰花形,他身边的仆人们举着火把,一脸亢奋模样,汪管家的脸则黑的如炭,宁国府家的大公子何时变成无赖了?非要对小姐死缠烂打。
陈木一张老脸羞得通红,这闷骚的左大公子,非要把自己逼上绝路吗?他捂着小脸蛋,藏都没地方藏。
安排了众位奴隶后,左西权与陈木独自走在一条僻静的树影交错的小道上。
月影斑驳,将两个人的身影拉的细长。
“左大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是圣上派你来的吧?”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他早该想到,那人是一国之君,想要的东西,从不会轻易舍弃。
“你?.....”左西权面色诧异,为何她会知晓这一切?
“你前途光明家世优秀,且名声极好又俊朗潇洒,又怎会轻易喜欢上我这种臭名远播的破落户?就算你愿意,你家人也不会同意,除非你是身负皇命。”他陈木不傻,且颇有几分自知之明,只是短短相处了数日,他又不是绝世美人,怎能轻易赢得左西权的青睐?
“你只猜对了一半。”确实,一半是圣命,另一半却是真心,可惜,他的真心里终究是掺了一丝假意。
“看来,圣上还是放不下那个秘方。”陈木长叹一声,他终究是小看了权力二字,征服天下,是每一个帝王的美梦,却也是天下百姓的噩梦。
“你救了成千上万的百姓,却将自己放在了圣上的对立面,或许要与整个天下为敌,百里雁,你可曾有过一丝悔恨?”他们都是身不由己的局中人,连爱情都参杂了阴谋算计。
“我当时一心要出冷宫,只想活下去。”那是唯有的一条生路,容不得后悔。
“既如此,这场戏我们还是要继续演下去。”左西权盯着对面少女的瞳孔,目光里有丝丝哀愁,语气也有些伤感。
“好!奉陪到底!”陈木转身走进路边的树影中,夜色遮住了他的身躯,竟有几分的单薄与孤独,重活一世,总要付出一些代价,也要担起身上的责任,才不虚枉此生。
这个夜色中,还有一对男女在燕京的望柳湖畔边散步,湖面上清波荡漾银光闪闪,湖两岸是绿柳扶摇灯火璀璨,远处是一座座花楼,里面传来阵阵莺歌燕语,偶有琴瑟传音,一派热闹景象。
一身月白锦袍的风流公子,摘下一片柳叶,轻轻吹奏出一曲阳关春曲,其声婉转悠扬,其韵哀绝绵延,湖风吹过,衣袍翩跹,黑丝轻扬,说不尽的倜傥。
跟在公子后面的姑娘,穿了一身青纱衣,模样乖巧,发髻垂腰,眼神里满是钦佩与仰慕。
“青衣,谢谢你一直帮我讲话,我知道,清莲一向不太喜欢我。”左南浩将柳叶从嘴边移开,蓦然回首道。
“左公子,小姐并不是针对你,她只是......只是.......公子不要伤心,依你的才情家世,定会找到一位佳人相携白头的。”青衣劝解道,面前的男子,是她见过最痴情痴心的人,多年来,从未放弃过小姐,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像我这样的庶出子,又一无是处,只会遭人厌弃,哪个才貌双全的佳人愿意屈尊下嫁?”一个“庶”字,将他压了一生,再也难抬起头来。
“庶出又怎样?公子心地善良有情有义,不比他人差三分。”青衣淡淡一笑。
“你不觉得我是个废柴吗?”左南浩突然心胸一震,这是第一次有人肯定他,心潮突然翻涌,放佛开了无数朵鲜花出来。
“你若是废柴,我便是污泥了,你太小看自己了。”她身份低微,只会做些粗活杂活,哪里配与这玉面公子闲逛散步,不过是借着小姐的名头,才能与他亲近几分,不过,她已经很满足了,也不敢过多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