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行走了30分钟了,但雾气没有一点消散的意思,反而越来越浓。
孙妙也没有先前的那么精神了,最后一块巧克力也被她强硬的与顾纪明一人一半吃掉了。
饥饿与疼痛的嗓子让他们的话越来越少,好在越来越浓的雾气很快的就让他们全身都湿漉漉的,时不时的舔一下嘴唇上凝聚的露珠,才使得他们稍微缓解一些……
可能是顾纪明选错了路,这条路一直向上,向返回时却不见回去的路。为了不越转越远,咬着牙继续前行……
又走30分钟,经常爬山的他们居然越来越累,此时不算太重的包裹却让顾纪明苦不堪言,脑袋低垂,强压心头的饥饿……说实话……手表若还在就好了……
突然“纪明哥,你快看,快看!”孙妙欢快的摇着顾纪明的手臂,手指着前方。
顾纪明无力的抬头,豁然猛地狂喜!
他们的前面居然有一个小茅屋!茅屋外居然还有一个人!没错确实是一个人,一个有些邋遢穿着一身灰色长袍的中年人,还高高的挽着发髻,远看有几分像道士……
中年人对着两个人微微一笑,对着抬手鞠了一躬。说来也奇怪,这个茅屋附近的雾特别的稀薄,本来很浓郁的雾到这里好像被什么阻挡住了一般。而且就在他这一躬起身后,顾纪明觉得背后轻了许多,就连萎靡的神色也慢慢缓解,孙妙的情况也相差无几。两人欢喜不已,打算前去弄点吃的,就算没有给一碗水喝也行……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中年人身前,中年人再次抬手,微微笑道:“贫道邱道乙,不知两位小友为何如此之早就来到了如此深山?”
两人刚想说话,可肚子却同时咕噜噜的叫了起来。顾纪明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开口。
此时孙妙上前说道:“伯伯,我们不是有意要来的,我们可以说是家里有意安排来这里的,说让我们从小历练。但是我们都这么小,我们真的没有办法,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话确实是真的,也很巧妙的避开的很多话题
邱道乙皱起眉头低喝一声:“胡闹!”不过脸上马上就缓和了下来,连忙把两个人领到了门口的小桌前,或者说是一个大树桩,让两个人在石凳上稍微做一下,他则是飞快的从房屋里取出一壶水,让两人自己倒着喝,然后又进去茅屋说给他们弄点吃的。
很快,邱道乙就端出来了几个菜,有花生米,海带,一碗黑色的豌豆三个馒头,甚至还有一只烧鸡……
邱道乙在旁边坐下说道:“你们吃。”说着就撕下两条鸡腿,给两人一人一个,自己却只是撕了一点点肉放进自己嘴里咀嚼。
孙妙不管那些,咬了一口,但马上觉得有点不对劲,疑惑的问着邱道乙:“邱伯伯,这怎么是冷的啊!?”
邱道乙在那里搓着手,尴尬的说道:“这是昨天晚上一老朋友过来送我的,晚上太晚了,就没吃,现在你看这么大的雾,我后院的火怎么也点不起来,哈哈,那……你就将就下?”
顾纪明没说什么,让邱道乙一起吃。虽然邱道乙答应,但就吃了几口,一份烧鸡大部分都给他们两人吃了。
打了一个饱嗝,顾纪明摸着肚子,邱道乙又从屋里除出一壶茶,不过感觉好少,倒给顾纪明的时候就感觉见底了,倒孙妙的时候却要立起茶壶才勉强将其倒满。
两人不解,都没动。
邱道乙又重新坐好,微微笑道,这时最后的一点茶水了,若你们不嫌弃喝喝看,尝一尝这用露水泡的茶……
“露水?”两人吃惊,刚刚的一系列事情,让顾纪明早已打消了对邱道乙的怀疑,没说什么一口将茶喝净。孙妙虽然慢,但也很快喝完。
茶水入口,先是苦涩难忍,险些吐了出来,但又想到这是别人的一片心意,一咬牙就咽了下去。
但是……但是……
邱道乙站起身,摸着下巴呵呵一笑道:“倒~”
顾纪明应声而倒,可孙妙还是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
邱道乙有些模糊,手指点着孙妙,再次开口:“倒!~倒!……倒……”接连说了几声,孙妙却跟没事人一样,然后一脸的不懈,就在他震惊的目光中,淡绿色的茶水化作一个完美的抛物线,从她的口中喷出。
邱道乙大惊,猛地一拍桌子,一只茶杯飞起,一跃抓在手中,直接趴到了孙妙脚下,居然将茶水丝毫不差的全部接回了茶杯之中,不过还有不少被留在了她的嘴角,心道一声可惜,随即又开始同情起孙妙。这这茶名点魂,可让是回想起只要今生见过的任何事情,当然还有些别的作用,但其中的苦,那可是人的一生的煎熬,就算你出生豪门其中的苦,也不是你能忍就可以含在嘴里这么久的。心道道:“难道她一生……也罢,一生都有人帮你抗所有的苦,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站起身,孙妙已经发难,一个特大号的照明弹已经拿在了手中。
邱道乙不慌不忙,站直身体,手掐剑指徐徐说道:“似真似假……如梦如幻……人生过往云烟……不过梦而……!”
“噗通!”孙妙倒地,而邱道乙手中的杯……早已空……
顾纪明眼睛一花,他居然回到了刚刚那个洞穴……拿着手中的书……看了看脚下的尸体……无比的真实!他赶紧扭头看向洞穴的深处,却是什么都没有。
这次他的心平静了不少,他翻开了书的第一页……
突然眼前白光一闪,他居然回到了北省大院中,一个扎着一对羊角辫的小丫头蹦蹦跳跳的来到顾纪明的身旁,脸上挂着永远都不会变得笑容……笑着对着顾纪明说道:“哥!你怎么又睡着了?你不是说好的要来找洋洋的吗?”
“哦~是吗?”顾纪明坐直身体,揉了揉丫丫头的脑袋柔声说道:“是哥忘了!”
之后兄妹俩就在院子里玩了起来,玩累了洋洋就坐在顾纪明的怀里,听他将故事……
时间很快,两兄妹无忧无虑的长大,顾纪明考了大学,洋洋为了跟他一起,也搬了过去,反正两家家里也不缺钱,正好也在那边做生意,就同意了。
时间在一晃,顾纪明与孙妙结婚,洋洋也带着中意的男人过来道贺……一家其乐融融。
时间再过,他有了孩子,并且一点点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然后结婚,最后生子……再到有一天他躺在了棺材里……
耳旁突然传来邱道乙的声音:“人生如此,终有一死……终有一别……喂!小子!你给我住手!”
顾纪明睁开了眼睛,拿着手中的书,翻开了第一页!……
“再往前……那便是深渊!”邱道乙继续说道……
“吼!”洞穴深处,一声一块的吼声,顾纪明看去,又是那倒身影,他跑的飞快,佝偻着身子张开着双臂。这次顾纪明看的很清楚,连他黑色成条状的寿衣,与那枯槁的手臂已经那可怖干瘪的脸。
随意动了动脚,发现那尸体已经抓住了他的裤腿,一只手高高的举起!
而那尸体手中拿着的正是顾纪明给乌目背的短刃,短刃长40公分,漆黑而又狭长。刀柄是长方形,宽6公分,厚3公分,刀柄甚至比刀身还要长一些,外观有些像日本加长版切腹武shi刀。握把最顶雕刻着一个龙头,栩栩如生,上面还篆刻着一个古朴的大字:“天!”
顾纪明嘴角露出一个微微的弧度,这把刀他爷爷说经检查是全天外陨石打造的,又刻字天的小篆,便取名——天陨!
拿起天陨一刀挥出……
“不要尝试逾越深渊……因为你们只不过是用身体为后来人填补深渊罢了……”看着那一刀寒芒而过,邱道义无力的叹息……这与他要做的,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顾纪明真正的醒来,孙妙正趴在自己腿上,睡得很甜,还有一滴口水挂在她那薄唇的边缘……没有丝毫的异样……
雾依旧没散……但是却有一缕阳关穿透雾气射了进来,晃了他眼睛一样,让他有些刺痛。微微眯眼,但突然吃惊的蹦了起来,孙妙也被他弄得脑袋撞到了桌子上弄醒,顾纪明赶紧上前帮她揉着额头,但内心还是无比震惊的!
因为刚刚看到的茅屋此时破败不已,而且还塌了一点,顾纪明赶紧冲了进去。只见里面满是蜘蛛网,煽走弥漫在鼻尖的腐臭,看着腐蚀漆黑的老式抽屉,一张乌黑蚊帐垮了一边的床……
走到桌子前,上面有一张黄纸和一个泛黄的信封……
邱师兄:
三省已失,华北难存。
……
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虽我等偏远,但任乃赤子之心。
……
今我七星观已文曲之名偕众门人,邀天下道友,共赴黄泉!可敢否?
……
今无需集结,各自下山!……带敌退兵之时,我等再把酒言欢……
我再以我文曲知名,向天起誓!敌不退!我不还!敌不亡!魂不归!
1938年9月3日 文曲 关沧海
顾纪明捏了捏鼻子,没有太大的感触,伸手想去将那封信拿起来,可不知道为何,信一碰便碎了……
“也罢!”低声呢喃的一声。对着已经破碎的信吹了一口气,信就跟冬天消散的雪花一般,四散飞舞……
其中一片看空中翻滚着居然飞出了小茅屋,飞向了天空……雾在阳光的作用下也渐渐的散去
深林某处,一个老人抓住了飞来的纸片,而那纸片上写的就是邱师兄!老人仰望天空喃喃道:”难道,你就这样让我算了吗?“
“快来……快来!”屋外的孙妙着急的像顾纪明喊着。
顾纪明也没有之前的慌张,调整了一下情绪,缓缓的走出了屋外。
一出来孙妙就抱住了顾纪明的胳膊,对先前的桌子努努嘴。
顾纪明看去,突然压抑的心情浮上心头。看着满桌的残根剩菜才……居然是别人给他的祭品……被啃得精光的烧鸡旁还放着三根没点净的香,其实他们就吃了一个馒头和烧鸡,其他倒是没怎么碰。看着旁边还有两瓶烧刀子。他轻轻一笑,拍了拍孙妙的小手,说道:“没事!‘说吧走到桌前,重新给他点燃了三支香,插在馒头里。一瓶烧刀子是打开过的,另外一瓶没动过,两个瓶口都打开,并且还给一个茶杯倒满。微笑道:”喜欢有事没事来一口吗?“
这是他爷爷经常说的一句话:“人老了,也没啥念想了!就是喜欢有事没事来上一口,喝上一口吧,人就犯迷糊,哼,迷糊点好啊!”
顾纪明站起身,拉着孙妙离开,离开之时对着身后头也不回的说道:“今年年初,即便是只有我一个人!就算是跨过山河……我也回来祭拜你!”而心里同样跟了一句!:“多谢你!若我长大不死!我年年来看望你!”
……
远处那到人影看着离开的顾纪明,感受着他刚刚的话语,许久将衣袖一挥:“哈哈哈哈哈哈!好!好!那便算了!”他的笑声很大,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听到!语罢,将手一抖,一柄与顾纪明一模一样的短刃朝着一个方向就飞射了出去。
袖袍一抖,背手离去……:“这天地子母剑,天为母地为子,今母子分开6年,也该聚首了……望你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