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一声脆响后,全场顿时一片黑暗,人们在陷入一瞬间的惊恐后,对主办方的安排更是摸不着头脑了,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舞台上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脚步声消失后,一个空灵的声音响起,像山林树叶摩挲,又像西天吟咏的梵音,化成波纹在会唱间一圈一圈扩散,直击心灵。
人们一下子噤了声,整个大厅片刻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低低的歌声在会场间游走回旋。人们不自觉支起了耳朵,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听着,忍不住双手合起,呈捧合状,仔仔细细地拖着,生怕声音太脆了,就掉下来了。
又是一阵空灵的声音后响起,与先前的声音交织盘旋着,逐渐交汇在了一起。
这声音始终很低很低,轻轻的,仿佛一件脆弱的易碎品,微微一碰,就会消散开来。可这声音始终没有散去,一直低吟盘旋在人们身边,以下又一下,敲击别人的心灵。
歌曲的最后一尾余音也停止了,会场再次恢复了寂静。一阵短暂的死寂过后,人群中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好多人都卯足了劲,使劲拍红了掌鼓了好久,没有人在交头低语,整个会场出奇的和谐。
大多数人都久久沉迷于刚才的歌曲中无法自拔,直到稀稀落落掌声响起才回过神,后知后觉意识到演唱已经结束了。
他们心底都暗自感叹,这声音的美妙与奇特,原来这世上真的可以有一种声音,不加任何的旁白与伴奏,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撼动人们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舞台的白光在落幕前亮起,灯光师才回过神,发现时间晚了许多,立马急忙推上了灯键,为台上的孩子们照亮眼前的世界。
孩子们全力以赴唱完后,心里其实是充满了不安的,他们由于听不见,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唱的效果是怎么样的,更不知道,台下的人们对自己的反应和评价是怎么样的。
之前周时忆考虑到他们怯场害怕,专门让负责人改了灯光,让他们置于黑暗中,看不清人群可以放松下来更好的发挥自己的水平。
这毕竟是他们第一次上这么大的舞台演出,也是他们第二次上台演出,之前那一次毕竟是掺了假的,观众又少,和这个哪能比得了。
倒不是许志业和陈抚平吝啬,不肯给他们其他演出的机会,只是平日里许志业和陈抚平也曾东奔西走问过了,没有人脉,组成的成员听起来又荒唐,四处受了冷嘲热讽外碰了不少钉子,这是头一遭实现。
人们的视线一下子被台上的灯光笼罩下的人影吸引过去了。他们无不伸长了头,探视观察着,不停好奇打量着那美妙声音的拥有者到底是何方的神圣。
当孩子们忐忑的抬起头,扬起稚嫩的面庞战战兢兢看向台下时,他们惊喜地发现,人们看见他们后先是一愣,后不少激动地站起身,热切的为他们拍起了掌。
虽然孩子们听不见人们的掌声,可他们看得见人们脸上的微笑,一拍一和的手掌,感受得到,人们对他们的喜爱。
孩子们站在台上,欣喜却不自然的矜持着,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忍不住挺起了胸膛,所有伪装在颜卿婉冲上台的那一刻崩溃,大家跳下来,聚在一起互相抱着,哭成一团。
喜极而泣。幕后的许志业和陈抚平也笑了,抬起手擦擦眼角的泪水,他们协同着并肩走上台,临时额外加入一个环节,为人们介绍起了合唱团的由来。
喧闹的人群又是一阵沸腾,“52赫兹的鲸鱼合唱团”的奇闻在人们口中飞快传送着,前不久的视频也被找出来专门放了上来,交付给一根小小的网线,以光速在全世界各地传播分散开来,许志业他们同合唱团一起,彻底红遍了大江南北。
网上都把他们的歌声和真正的52赫兹的鲸鱼比较,纷纷表示他们真的和52赫兹的鲸鱼一样,都是上帝偏爱,吻过的嗓子。一开口就惊艳了时光。
连带着整个聋哑人群体,尤其是里面的儿童,被世人大量关注起来。一向世俗看聋哑人的眼光也悄然发生了改变,他们由歧视、低人一等转变为被平等对外,甚至有的隐隐,还发展成了崇拜的趋势。
神圣音乐殿堂的大门也因为这天籁之音受到了震动,大门内探出几双眼睛,默默注视着中国这个刚刚知名的合唱团,引起了爱怜的心思。
周时忆了解到许志业他们的现状和具体情况时,正坐在产房门外,他已经知道了事情发展的方向,也看到了它光明的未来。
“现在,你们的心愿也算完成了,不要再跟我客套,我们的交易结束了。”周时忆微笑着给许志业发过去最后一条信息,看到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后他锁上了屏,屏幕倒映出他不知道是什么表情的面容。
“哇哇!”一声响亮的婴儿啼鸣声在产房内响起,周时忆刷的一下站起身,不顾规矩就想要冲进产房。
“先生,对不起,您现在不能进去。”一位年长的护士从产房中走了出来,瞧见周时忆的动作,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给他拉了回来。
“里面,凌薇,生孩子的那个是我的妻子!”周时忆焦急的去掰护士的手,腰间钥匙不停颤动作响,说话语速又急又快,明显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
昨日下午他还在给凌薇直播,屏幕那边的凌薇突然捂着肚子大叫起来,周时忆隔着屏幕,听见凌薇撕心裂肺的叫声。
“啊——时忆,我羊水破了!我要,我要生了!”
“薇薇你坚持住!等我一下!”
怎么又是这样,周时忆低低咒骂了一声,也不等表演结束,一把拿起衣服就从最近的地方夺门而出,三下五除二开车到了家,还没挺稳,就慌慌张张冲进屋,抱起瘫在沙发上的凌薇一路红灯冲向了医院。
周时忆抱凌薇的时候羊水已经破好多了,小半边沙发内外都染了污秽,凌薇不停痛呼着,额头上滚出豆大的汗珠…两腿拼命挣开,汩汩的血不停从下体流出来,滴落一地。
算起来从昨日羊水破了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一天了,别的孕妇生产都两三个了…凌薇还没个动静,周时忆担忧地望向产房中去,焦躁的甩开护士又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