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感觉如何?”白袍问我。
“好像回到以前的感觉了。”我说。
“嗯。”白袍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应了声。看到这里的一切,我回想起来刚进入三院时的场景,那时候,我第一次进入这个病室的时候,忽然觉得一言难尽。
那时候的画面几乎就是过电影一样,让我思考着病因在哪?想太多吗?
还是吸引力法则在起作用?白袍轻轻拍拍我的肩,示意我别想这么多,然后就转身退出这个病室,我跟着她走到了走廊里,看到了来往穿梭于各个病室的护士,还有查房的医生们,他们好像把我和白袍当作了病人家属吧,也没注意我们。
“这些病室里的病人都是需要这样的住所,能满足他们心理需求,他们病人间可以有很多共同语言,这让他们更容易成为朋友。有互相聊的话题,还有舒适的病床,这对他们的康复很重要。”
“我能理解他们,那时候我也是这样,感觉一个人在家闷久了就会出现朋友很少反应迟缓的感觉。但是一道精神病院就觉得跟我一样的人其实还挺多的。我有那么多同类,我觉得我也是个正常人了。就算是让我一辈子都住在这里我也愿意。因为我感觉我很幸福。可我还是选择出院了,因为我害怕过电。其实我很胆小,过电的感觉很恐怖。我知道他们也许不会再给我过电了,但是我天生缺乏安全感。我需要一个百分之百安全的场景,然后给我舒适的感觉,还有跟我有共同语言的人,能让我有舒适感的人做我朋友或者陪伴着我。”我看了一眼白袍,我觉得她就是这样的人。
白袍听到了我说这些,然后表情友好关切的样子,微笑着点头应了声
“嗯。”这让我心里很舒服。我也开心的笑着。白袍见我心里舒服些,道:“走吧,跟我来。”说着她继续往前走着拐了几个弯儿到了一个空荡的房间,这房间有个后门,我看到她打开了后门,后门外是一段走道,然后就有五六个头发斑白的老人,走了过来,跟着她又回到了这间空荡的屋子,那几个老人围成一簇,她从衣裙里掏出一个小白瓶,这个白瓶字瓶口像个喇叭花一样,材质应该是白瓷的吧,我也不太懂,反正通体洁白无暇,我见她倒在手里好几粒药丸,这些药丸是浅浅的玉色,那些老人迫不及待地想拿到这些药丸的样子,他们嘴里碎碎念道:“快点,快点。”我看到白袍把这些药丸分给他们一人一粒,他们迫不及待地放进嘴里吃了下去,然后那些药丸好像是起到了作用,那些老人立刻变了样,先是头发变得乌黑亮丽,脸上的皮肤也开始变化,皱纹老年斑还有老伤痕迹也快速消失,他们的手上老树皮纹也瞬间消失,转而是年轻人的姿态,由于常年干重活儿操劳的略微驼背前倾的姿势也变得精神抖擞,眼睛也由昏暗浑浊的样子变成年轻人澄净明亮的样子,眼周围常年操劳熬夜的眼袋眼纹黑眼圈也变成了富有弹力的卧蚕,我见到这五六个年近七旬的老人就在喝了药后这短暂的一分钟左右时间变成了年轻的壮小伙儿。
他们看到彼此都变了样儿,眼神里隐藏不住的喜悦,最更是笑得合不拢,我站在白袍身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白袍对他们说:“你们先回吧。”于是他们参差不齐的应着,就高兴地打开房间后门,几乎是跳跃着出了门,嘴里还
“嗷嗷”着,想起他们刚刚进来的样子,一个个像是过早地败给了儿孙败给了沧桑的人生和蹂躏压榨他们的现实,那眼神是过早苍老一个个面露愁容,想着那样儿就想到了我们国家大部分的不堪生活重担的中老年男人都是这样。
没事儿就抽抽烟,喝喝酒,平时舍不得吃,衣服穿破了补了又补缝了又缝也舍不得换身体面的穿,平时的工作就是那种枯燥得不能在枯燥乏味的不能再乏味的体力活儿,收入却微薄的可怜。
白袍也离开了这个屋子,我跟在她身后,她又去往另一个房间,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房间是重症病房,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濒死的人,那感觉仿佛我离死亡是那么近,近到死神就在我身边,好像下一秒钟整个屋子里就会有一个死人。
他们或安详,或伤了心带着遗憾,或者带有悔意,再或者一定是对死亡不以为然,再或者呢,觉得这一生虚度了,在闭上眼的一刻期望着一个重新的开始,要是人生有一个新的开始,会怎样选择?
那时候又会是怎样的情况?也有些是叹息,哀声叹气以为自己命不久的人叹息着,死神却迟迟不肯带走TA,当然也有一些如林黛玉的性格,自赏又自怜,临了了独自哀伤不发一言的,还有的是在期盼,渴望的眼神,渴望自己在意的那个人能来看自己一眼,哪怕就一眼,TA也会露出会馨的笑,死而无憾的。
我看到他们临死前形态各异的状态,看得入神,我知道在很多年以前他们都是一个个对世界充满好奇与喜悦的新生儿,想到他们刚来世间的样子,再看看他们现在的状态,想着TA们来这世间走一遭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呢?要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那么人生价值又是什么?
我邻居说是为了快乐,我妈说是为了带给别人快乐,书上说的实现自我的人生价值,我到现在也不知,不知道自己的价值体现在什么地方。
想着这些,我四下里寻了寻白袍,我看她正坐在一个面色蜡黄的濒死的老人床边,那老人好像是没多少时候了,两只眼睛暗淡无神地盯着略微灰暗的天花板,嘴巴自然地张开,轻轻地喘着气,身材修长,两只胳膊近乎成了死人的姿势,我想起了我的姥爷,情况比他好多了,到死了面色还是特别红润有光泽,想着我就走近了这老人的床,我看到白袍俯耳听着他嘴里发出的极轻的声音,我靠近了这老人隐隐约约听到
“阿芳……阿芳……”,阿芳应该是这老人的妻子吧,我猜。他一定是在快死的时候看到了妻子在等他,想早点儿去见她我猜。
这时候,白袍又从衣裙里掏出一个瓶子,这个瓶子是一个发着七彩亮光透明小巧玲珑的玻璃材质的瓶子,白袍伸出一只手,从瓶子里倒出一颗七彩的胶囊,然后很快把那个七彩小瓶子收起,把这颗七彩胶囊拿到手里端详了一会儿,我看到这个胶囊也开始发出靓丽的七彩光芒,然后她迅速把胶囊放进濒死的老人嘴里,这老人自然地把这个胶囊咽下喉咙。
嘴里还是执着地念着
“阿芳……阿芳……”
“用不用给他喝点水啊?”我轻声问白袍,我看他这样子一定会需要些水吧,他嘴唇有些干了,而且常规情况下吃药不都是应该喝口白开水才能更迅速咽下去吗?
白袍起身不言,我见这老人一头白得发黄的稀疏卷发竟然渐变成花灰色,直至全黑。
脸上的皮肤立马从蜡黄的腊八蒜脸变成气色白皙红润紧致光滑有光泽的样子,胳膊和手上的皮肤业变得润泽细滑有弹力,呼吸困难的样子褪去,换成了呼吸均匀有节奏感的正常充满活力的样子,这个人生已经走到尽头的老人就这样变成一个年轻俊朗眼眸明亮的文艺男青年,白袍站在他身边说:”你的人生已经有了新的开始,现在你可以换个名字和身份做你想做的事了。
“这个文艺男青年平静地对白袍说了声”谢谢!
“就从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坐了起来,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对恋人的眷恋,然后就起身走出了这个重症病房。我笑着问白袍:”他想干嘛呢?
“”客户的隐私。
“白袍说。”我知道了。
“无奈地点头。”真是好奇啊。
“我看着白袍,轻声说着,渴望她能向我透露些什么。白袍走在我前面,突然回头对我说:”对了,你答应帮我个忙的。
“”什么忙?
“我问。”走,去了就知道了。
“拽着我的胳膊,拉着我的手,就把我拖走了,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是跟一个快要出院的病人告别,也就是送送那个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