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琳达好奇的眼神审视下，宋亚神清气爽地离开了雪琳芬家中，车还没开到酒店，玛丽亚凯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在哪？”她问，好像还带着哭腔。
    “路……路上，怎么了？”
    心虚。
    “去机场吧，我们要飞趟纽约。”玛丽亚凯莉说：“大卫科尔不行了。”
    “感谢你们能来，APLUS，凯莉小姐，这么快从洛杉矶飞来纽约，旅途很辛苦吧？”
    罗伯托克莱维尔含泪和宋亚、玛利亚凯莉两人隔着纽约当地医院的病房玻璃，看向里面已经陷入了昏迷，插管连着呼吸机的大卫科尔。
    他和大卫科尔是多年好友，两人写歌，做什么生意都一起，自然是最伤心的那个。
    “我还记得他神采风扬当年的样子，不，就是不久前……”
    宋亚喃喃说道，这个病太猛烈了，大卫科尔从诊断出HIV到病情恶化只过了很短的时间。
    玛丽亚凯莉靠在宋亚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也许这就是人生吧……”
    罗伯托克莱维尔感叹。
    “Mimi……”
    这时候走廊里传来了个既熟悉又很久没有听到过的声音，摩图拉也来了，还有华特。
    “华特，汤米，大卫他……”玛丽亚凯莉看到两人再度泪崩。
    “别太伤心。”
    摩图拉瞥了宋亚一眼，没说什么，专心安慰她，华特也悲伤地注视着病床上的大卫科尔，和罗伯托克莱维尔低声交流着。
    他们加上里面的大卫科尔，这就是玛丽亚凯莉演唱事业早期赖以成名的无敌幕后阵容了，虽然随着自己和摩图拉的斗争，以及玛丽亚凯莉曲风的转变双方渐行渐远。
    宋亚没在这种时候破坏气氛，搂紧玛丽亚凯莉，默默听他们互相聊着往事。
    “他的钢琴弹得真好，是最好的……”
    摩图拉难得表露出感性的一面，“就是运气太差了，我看那个NBA球星还活蹦乱跳的。”
    大约呆了十几分钟，走廊里传出杂乱的脚步声，“摩图拉……”丹尼尔带着纽曼等唱片公司的高管们出现了。
    “你好，你好，感谢你来看大卫。”
    摩图拉先直接和他身后的高管们分别握手，然后冷冷看着他，“你在犯大错丹尼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冲去年的业绩。”
    “得了吧，汤米，非要在APLUS和凯莉小姐跟前演戏吗？”丹尼尔面露不屑地反击。
    摩图拉没再纠缠，独自迈步离开，临走到拐角的地方回头说道：“APLUS，来聊聊？”
    “有什么事吗？”宋亚没挪步。
    “生意上的。”
    “去吧。”丹尼尔歪歪头，示意自己这没关系。
    “好吧。等我一会儿，亲爱的。”
    宋亚拍拍玛利亚凯莉的背，又给老麦克打了个眼神，和他一起走向摩图拉，毕竟这家伙放过话要杀了自己，不能掉以轻心，虽然真动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两人跟着摩图拉走到医院大楼的楼道里，“APLUS，你在犯错，音乐版权库从来都是越大越好，你拉着Mimi把你们的版权拆分出去对你们自己的利益也有影响……”
    摩图拉早已回复了往日的自信和气度，虽然他索尼娱乐总裁的权力被索尼哥伦比亚唱片这边的丹尼尔与哥伦比亚影业那边的古贝尔和彼得斯联手架空了，但他毕竟还是MJ的管理人，抛出的这个议题也是为ATV和索尼音乐版权库合并案就事论事。
    确实是这样，摩图拉说的没错，音乐版权的大买家们，比如几乎所有国外大电视台、发达国家的各种靠播放音乐盈利的联合机构们，对他们来说，买音乐版权向来是越省事越好，所以大部分就买市占率比较高的头部版权库，六大的，或者MJ手里ATV的那些，不会特意为追某个明星去和小版权库耗费精力谈判。
    迪莱这些年拼命将A+音频的合成音版权库市占率维持住的动机也在这。
    “我知道，我心里很清楚，但我就是不想。”
    对他，宋亚没有多废话的意愿，“所以抱歉了，汤米，也代我向MJ说声抱歉。”
    “好吧，既然这样。”
    夺妻之仇，摩图拉盯着他紧紧面部肌肉，也失去耐心，不再装了，“APLUS，我迫不及待看到你和丹尼尔倒霉的那天，相信我，那一天没你想象的远。”
    “哈，已经很久没人面对面这么威胁我了，汤米，你的语气还是令我那么怀念。”宋亚冷笑着怼回去。
    摩图拉没再回应，手插着口袋独自离开。
    “我还记得他为我弹琴伴奏的样子……”
    探视结束后，两人没有回有些远的贝德福特山庄，而是回了翠贝卡的家里，玛利亚凯莉很重感情，一直在为大卫科尔伤心，她说道：“也许我该写一首歌纪念他。”
    “我支持你，Mimi，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宋亚虽然后期跟对方有点半闹翻，但那时候做主的应该是罗伯托克莱维尔，他对经常一起聚餐的大卫科尔印象还是很好的。
    “嗯。”
    两人正抱在一起，这时候琳达拿着手机过来，“艾斯库伯打来的。”
    “这时候……没重要事的话就……”
    被未婚妻感染，宋亚也有点情绪消沉，不太想接。
    “他那边，Eazy-E也快不行了。”
    琳达说道。
    “HIV，大E刚确诊没几天，人已经陷入了昏迷，医生说大概就这几天了。”
    艾斯库伯那边也很心灰意懒，“虽然我和他后来反目成仇，但现在想想，在死亡面前，那些矛盾又是如此的无稽，我还记得他对刚出道的我提供过的那些帮助……我感觉随着他的离开，我们曾经的N.W.A也会永远成为历史，一个西海岸匪帮说唱的时代结束了，那些逝去的人，那些逝去的往事……”
    宋亚默默听他感慨了很久，“你一起来吗？”艾斯库伯问，“陪我去医院。”
    “我在纽约，这边……”
    宋亚把大卫科尔的事跟他说了，“抱歉，德瑞呢？你不和他一起去吗？”他才不去探望什么大E，本来就没交情，自己还从他手里抢过人呢，这种场合见面会多尴尬，大E如果看到自己想起来了，反正趁着挂掉前天不怕地不怕把抢人的事情宣传出去，反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也是HIV？”
    “是的。”
    “Fxxk，这种病……”
    艾斯库伯唏嘘不已，“德瑞还没叫我，如果他自己不想去，或者不想我去，那我就尴尬了……”
    NWA的老哥几个互相之间都有很深的矛盾，虽然他和德瑞和解后又联手DISS大E，但三方埋藏起来的心结不是那么容易消去的。
    不过他的担心没有成为现实，德瑞后来还是主动邀请他一起去了医院。
    当晚的哈林区，2PAC领着跟班从车上下来，迈步走向坏男孩唱片的录音棚所在大楼，他的性侵案第二天就要开庭，情况不太妙，他极有可能当庭被判有罪，那么立刻就要入狱服刑。
    “Fxxk，去年我还在纽约高唱庆祝我被保释的歌，第二届嘻哈音乐奖也赶不上了……”
    他骂骂咧咧地低头往大楼门口走，“算了，今晚在我老铁Biggie这里最后嗨一晚，然后就去住那该死的牢房，你说，我不会也像小洛瑞一样莫名其妙被人捅死在里面吧？”
    “我说，苏格老大和吹牛老爹关系很不好，我们老是和吹牛老爹旗下的Biggie往来这么亲密好吗？而且你还睡了Biggie的老婆嘿嘿……”跟班坏笑着嘀咕。
    “Fxxk，Biggie不是靠跟我互捧才能有今天？放心吧，一个女人影响不到我们的感情，我们是Homie……”
    话音刚落，他们侧面突然冲出来两个年轻黑人，一言不发抬起手就开枪，呯呯呯……
    连串的枪声响彻纽约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