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予心已经伏在冬落的膝头上沉沉睡去,火堆旁唯一还睁着眼晴的便只有冬落二人以及大黑了,二黑、三黑蜷缩在雪予心的身边沉沉的睡着,时不时吐一吐粉嫩的舌头。
冬落脱下身上的棉袄,轻轻的盖在她的身上,看着在火光的照耀下忽明忽暗的青云老人的脸道:“我知道,修行有五境,感息、开灵、培元、神桥、紫府。至于个中细节,前辈能否为在下释疑。”
青云老人只是默默的注视着冬落,没有说话。冬落也没有出言催促,只是静静的等着。
一片死寂般的安静,时间不知快慢的流逝着。
昏黄的火光闪烁而又温喛,时不时有一两根干燥的柴火烧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在提醒着火堆前的人,这个世界还在流逝着。
青云老人收回了看向冬落的目光,轻轻叹息了一声。
“天地之间有呼吸,那道气息便是所谓的灵气,灵气又有九种属性,分别为五行、阴阳,时空。修行者能感知到这九种的灵气之存在。而感息,便是感应到天地间这道气息的存在,这也是修行的前提。”
“一路行来,我也观察过你。你能感应到天地灵气的存在,但是却无法纳于体内。看了你今日的战斗才知道,你并非是无法纳于体,而是无法聚于丹田。开丹田灵海之灵。正式踏入修行一途。”
听到这句话,冬落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他抬起头望向老人,指了指自己的丹田,认真的询问道:“开丹田之灵是否就是不停的将灵气聚于丹田。吸收灵气的经络就如同江河,汇聚到丹田形成的大海。”
老人青云温和望着他,缓声说道:“这种说法倒也不能说不正确,开灵便是开辟丹田海的过程。开灵又分十重,每重所开的丹田海又是以几何倍数的增大。开灵境只是修者多了一种灵气运用的手段而己。若没有修行专门的练体功法,身体并不比普通人强多少。但到了培元境就不一样了。就如同你之前三箭射杀的那个阵灵师一样。虽说他是一个开灵之修,但他因布阵之需,疏于防御,还不是死于你手。”
“所谓培元,便是将贮藏于丹田海的灵气散于五脏六腑,奇经八脉来熬练体魄。此时便需要有相应的功法武技来加速灵气的吸收以及运用了。”
“神桥,顾名思义,便是熬练骨骼。至于紫府,紫府便是灵魂的居所,熬练的便是灵魂。到了紫府,便可展开灵魂攻击了。这也是超凡脱俗的标志。此五境,便是后天五境。”
“天下亿修,法门万千,因自身所感灵气不同,所修功法不同,又划分为诸多独立的修士群。比如,修阵的,叫阵灵师,练丹的,叫丹灵师……”
“在这天下,还有一批得天独厚的人,他们生来便是天地的宠儿,被称为天眷者。他们天生对各属性的灵气亲和无比,所以他们修行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危险与机遇是共存的,天眷者稍有不慎便会成为天谴者。而你,便是一个天谴者。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从天眷变成天谴的。虽说你这样的人并不是很多见,但还是有一些的,他们因为体质原因,无疑最后都没有踏上修行之路,你之体质,便是你无法修行的真正原因,这也是我之前看你的战斗发现的。”
“若我没猜错,你在是天眷者之时的体质应该是大道亲水。只是后来走到了极致变异成了极致之冰。冰,水为之,而寒于水。自然而然的将你说的经络江河、丹田海冻的死死的。无法纳灵聚灵了。”
“虽说天谴者是没有明天的。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这体质给弄死,但你也不必因此而悲伤失落,世间亿万民众,不能修行的人多了去了。”
老人缓声安慰,冬落低头微涩而笑。
在渭城时他曾经做过无数次自我安慰,说只有那些真正变态的天才才能修行,可自己又曾经又何尝不是一个真正的变态的天才呢!若不是因为遭逢大变,自己也不用遭天妒,没有几天好活吧!
“我怎么有穿越的命,就没有中超级大礼包的命?”
他在心中遗憾慨叹,向老先生表示了真挚的感谢之意。
“天行有常亦无常。世无定事,天谴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天眷呢!别人没有走出的路,你一定可以。”青云老人鼓励道:“至少你还能控制住你体内的那股寒气。比如这次破流沙泥沼阵。你便释放了你体内郁集的那股寒气,将流动的流沙泥沼给冻住了。”
青云老人看着陷入沉思中的冬落,好奇的问道:“我很好奇,你一个明知无法修行的人,为何对修行之事这般感兴趣。”
冬落认真回答道:“那些大修行者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在我的生命中,然而进入洛阳我极有可能会遇到一些相对普通的修行者,比如像那位躲在树下的阵灵师,我自己不能修行,就越要弄明白什么是修行,知道他们的战斗方式……”
“你的目的是?”老人的花眉缓缓挑了起来,似乎对他的答案极感兴趣。
冬落低头微笑,然后抬头平静应道:“如果将来某日,我被迫要和修行者做战,今天您教给我的这些事情,对我战胜他们提供很大帮助。”
老人盯着冬落的眼睛,喃喃重复问着,忽然间他的眉毛颤抖了起来,枯瘦的身躯里暴发出一阵极欢愉的大笑声:“哈哈哈哈哈!”
大笑声渐渐停歇,老人看着渐露尴尬之色的冬落,微笑说道:“很豪迈,我喜欢。”
夜已深,老人站起了身,拍了拍裤子上刚沾到的春天嫩芽上的晨露。便要起身离去。
冬落看着老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道:“前辈,五个境界之上是不是还有更高的境界?”
青云老人回头笑道:“你真的很贪心。”
冬落脸上全无尴尬之色,说道:“我只是好学。”
“我从未见过世上有好学像好色那般的男子。”青云老人微笑道。
冬落在心中默默赞了这句,然后摊开双手修正道:“那便不是好学,是好奇。”
青云老人站在原地沉吟就很长时间,抬起头来望着他,缓声说道:“生命有疆,大道无涯,后天之上还有先天。至于什么是先天,我还没有走出来。所以,我也无法告诉你。”
大道无涯,可一想自己却连上路的资格也没有,很糟心。
冬落使劲摇了摇头,对着火边的大黑道:“大黑,你恢复到什么境界了。”
“少爷,我最高时也才神桥而已。如今旧疾未去,才恢复到妖灵七重。也不过是人类的开灵七重而已。”
冬落双手扶膝,沉默很长时间后抬起头来,看着大黑认真的道:“大黑,谢谢你。当年如果不是你背着我跨过荒原草陌,躲过万里追杀。想必,我早就死了吧!只是害的你身受重伤,境界大跌。”
大黑看着少年出神的稚嫩面容,感慨说道:“少爷,你可是夫人的儿子。自有夫人保佑。你可是上古九大氏族之一的少昊氏的后人。”
“少昊氏!”冬落抬起头来,看着天上的闪烁的星空,像极了某天婆娑的泪眼道:“可是我分明记得那一天,少昊氏全族看着我爹跪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也没有救我娘。而是冷漠的看着她被华胥氏逼死在我的面前,逼死在我爹的面前,若不是我爹以献祭生命为代价将你我送出来。想必我两也难逃华胥氏的毒手吧!”
一滴眼泪顺着冬落的眼角无声无息的滑落,轻轻的滴在了雪予心熟睡的脸上,慢慢的散了开去。
冬落轻轻的擦去了雪予心脸上的泪渍道:“我救她,是因为她给了我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不过,她还有哥哥保护她,而我哥哥,可能已经死在了华胥氏的手中了吧!”
“大黑,如果我死在了不确定的明天,你一定要好好修练,带着二黑、三黑,好好活下去。也许只有我们这种连活着都是一种奢侈的人,才会觉得活着才会如此艰难吧!”
“如果,有一天,你修为有成,替我……回去看看我的爹娘,还有我哥哥。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为他们立一座坟。”
大黑的眼晴有点酸涩泛红,巨大双爪前伸,对着冬落狠声道:“少爷,老爷跟大少爷一定没有死。我们一定会找到他们的。你忘了吗?那晚你不是跟我说过,我们一定会回去的。我们一定要回去的,华胥氏、少昊氏,你的父族、母族,逼死老爷、夫人的仇我们一定要报。”
冬落苦涩一笑道:“大黑,我也很想报啊!可是我没有时间了。我怕我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也没有能力去报了。我现在只想送父亲回家,回洛阳。”
“我们这次去洛阳,肯定会遇到一些修行者,我想陈族是不会那么轻易低头让老陈入宗庙,享祭祀的。到时候肯定会跟他们有一战,如果他们出动了大修者,我们打不过。你就带着二黑、三黑快点离开,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管我。”
火堆旁的闲话还在继续,只是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如春雨的低诉,夏虫的呢喃。渐渐不可闻。只剩下三双眼晴在无神中麻木的闭上睡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夜色逐渐褪去,繁星终于肯把把林梢上的天空让位给熹微的晨光。又一天快要来临了。
而明天会是什么样的呢!过完今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