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一个以大世界为根本,却又独立于大世界外的一个个体。
秘境,在神州大陆虽然不多,但也不少。
一个国家,宗门,家族的强弱,便与各自拥有秘境数量的多少有着密切的关系。
有的秘境天生适宜灵药生长,有的秘境妖兽纵横,有的秘境矿产丰富,有的秘境时间流速飞快无比……
总之,秘境不同,各带来的好处也不同。
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每一次秘境的开启都是一件大事,都会聚拢很多人入内,找寻机缘。或是争夺灵药,或是抢夺矿藏……
龙门秘境是大周国最大的一个秘境,也是最奇怪的一个秘境。
龙门秘境入口位于洛阳城外洛水畔伏龙山与伏虎山之间。
每隔十年开启一次,如今距离上次开启已经过去了十年。
冬落蹲在院子中央的雪地里,眼神专注的推着雪人。二黑、三黑用小爪子不停的从其它地上推来雪球。
三黑像一只屎壳郎一样推着一个比他还要大的雪球,累的气喘唏嘘的。
每次推来一个雪球都要仰躺在雪地上休息好一会儿。
雪念慈在一旁介绍起了龙门秘境。
冬落将三黑推过来的一个雪球,一把糊进了一个大雪人里,“你是说,明年二月二,龙抬头的时候,便是龙门秘境开启之时?还有大周八王都去过龙门秘境?”
雪念慈坐在轮椅上点了点头道:“不错,不止是大周八王去过龙门秘境,就连周天子也去过。当然不止是他们,还有很多人去过龙门秘境,只要你去钦天监缴纳一批巨额灵石,便可以获得入内的资格。但也不是缴纳了灵石,便可入内,还要通过钦天监的筛选才可以。”
冬落皱眉道:“那要是花了一大笔钱,买了一个入内的名额,在秘境内什么也没有得到,那不得亏死啊!”
雪念慈打开手掌,接住了一片从高处降落的晶莹的雪花,掌心灵气轻轻涌动,雪花在他的掌心上空不停的翻滚,翻滚了片刻之后,被他一把握住,然后融化在了他的手心。
雪念慈偏头对着那个像蚂蚁搬家一样辛勤的搬家雪球的少年道:“很多家族并不是只有一个人入内,只要有一个人在秘境内有所收获,那么之前一切的付出不止不会亏,甚至还会大赚一笔。这大周国内有无数家族便是这样兴起的。”
冬落抬头看着雪念慈道:“过几天我就去钦天监买上十几个名额,张婶、你、我、老管家、大黑,我们都去。反正咱钱多,有了钱不这样大手大脚的花我觉得不得劲,混身不舒坦。就跟富贵不还乡一样,憋得慌。”
雪念慈看着一副暴发户嘴脸的冬落,很想一镇山岳就拍在他的脸上。有钱了不起啊!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啊!
雪念慈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一个人去就行了。我们就不去了,龙门秘境是大周国内最特殊的一个秘境,龙门秘境是一个末法之地。在里面是没有灵气,也动用不了灵气的,一切行动都只能依靠自身的肉体。所以我们就不去拖你的后腿了。”
雪念慈想了想后道:“如果你进了龙门秘境,小心今天那个老女人后面的那个男人,他的肉体好像很强。”
冬落点了点头,不用雪念慈提醒他也会小心的。
以冬落的神觉与观察力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个老女人嘴上说着是要买二黑,可是从她一出现,她的目光就没有落在过二黑的身上,而是一直在盯着他。
盯着他的目光仿佛在看什么美味的食物一样,看得他背脊发寒。
雪念慈转身离开了。
车轮压雪,处处留痕。
雪念慈停在长廊口回头看了一眼忙碌的少年。
一个个雪人伫立在院子中间。
晶莹雪白。
有陈霸先,有张婶,有张白圭,有华青云,有雪予心,有大黑……当然也有他雪念慈。
却唯独没有冬落。
院子里的少年还在不停的忙碌着。
也许下一个雪人就是他,也许不是。
……
时间总是在摇摇晃晃中过去。
雪融了,又下。
雪下了,又融。
每一片雪花都不相似,每一片雪花都不长久。
快要过年了。
洛阳城内有人来,也有人离开。
有人出生,也有人死去。
但终归是来的人比去的多。
出生的人比死去的。
洛阳城内家家户户都在打扫自家的屋子,准备辞旧迎新。
临近年关,这几天冬落都很忙,忙着跟着张婶四处采购年货。像一只永远也不知道疲倦的小蚂蚁一样,不停的往返于各大商业中心以及张府之间。
那怕有芥子物,也抵不住张婶左手抱猫,右手抱黑球,像是一个久经商场的老手一样,雄纠纠,气昂昂的走在洛阳城内各大街道,看到这,买。看到那,买。
冬落多次劝张婶说,张叔一年到头赚点钱不容易,要省着点花,别趁着张叔出远门,就将他那点可怜的积蓄都花完了。
可是张婶却说,他赚的钱我不花,难道还要留给他去外面养其它的女人啊!
冬落脸色一僵,只好说张白圭已经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立业了。你看他长得那么黑,要是不给他多备点老婆本。将来可能连媳妇都娶不起。
可能是觉得冬落说得有道理,张婶想了想后果然打道回府,不再买什么东西了。
本以为张婶可能会消停一会了,可是才刚家不久,冬落又被张婶叫去疯狂购物了。
张婶说这钱要是给他留着将来还不知道他会花在那个女人的身上呢!还不如自己现在先把它花光了,省得将来死了留给张白圭那个小兔崽子白白便宜了其它女人。
这下可就苦了像一只小蚂蚁一样的冬落了。
每次送东西回来都能看到雪念慈的笑脸,不是在窗前笑意盈盈的看着一树树腊梅花开,吟诵几句。
就是闲坐在小湖边,投食喂鱼。看着一大片鱼群欢快的激起水花。
又或者是泡上一壸清茶,焚上一炉檀香,端坐在竹林里,给张府内的一群侍女弹上那么一曲,神色陶醉而又从容。
看得冬落牙根直痒痒。
还好,时间无论是难熬还是好熬,终究会不长不短的过去。
不知不觉就已经是大年三十了。
本以为可以休息休息的冬落一大早便被张婶从温暖的被窝里拎了出来。
贴对联,这是过年时家家户户必不可少的一道程序。
冬落今天的任务便是贴对联。
张府的老管家笑呵呵的拎着一桶浆糊,跟在两个少年的后面。
很多时候冬落就怕这个老管家一不小心就摔倒了,所以故意放慢了速度。
贴对联的时候老管家和雪念慈一个说贴歪了,一个说没有,让冬落有些手忙脚乱。
吃年夜饭的时候,做了一桌丰盛饭菜的张婶,不忘给他们两一人一个大红包,当然还有三兽的,不过是先交由冬落暂时保存,冬落二话不说就接了下来,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儿。
雪念慈很矜持地收了下来,满脸幸福。
晚上,桌子底下放着一盆木炭足够的小火炉,两人三兽围坐在火炉旁,而且全都换上了崭新的衣服。
桌上摆着一大堆年前买的吃食糕点,雪念慈的面前着一本书。
今晚,他们要守岁。
年复一年,都是如此。以前是两个人,后来变成了一个,现在又是两个。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对这些节日还没有那么大的感觉,可是现在却发现,正是这些节日将很多很多的东西都牵连在了一起。
比如思乡,怀人……
那怕节是一样的节,只要人是不一样的人,情就不是一样的情了。
就像看着天上同一轮明月,有人想起了故乡,有人念起了亲人,有人只剩下清冷。
漠北的大草原上,有一骑纵马狂奔着。
跑了很久很久,马儿累了,人也累了。
终于停了下来。
他的身后有一道身影悄然浮现,“少爷,可是想念老爷跟夫人了?”
马上那个脸色坚毅的少年点了点头,放眼放去,一片茫茫,除了一地的芒草在微风下轻轻的摆动,一无所有。
少年看着无尽的大草原大声的说道:“老张,总有一天,我要带着你们从这片草原出发,一路向北,一直打到神州大陆的最北边。让这极北之地的每一个人都不再饱受战乱之苦,让这极北之地的每一个人都跟洛阳城的人一样,都可以开开心心的过上一个好年。”
节日只是让幸福的人更幸福,悲伤的人更悲伤。
道理似乎真是这个道理。
与喜气洋洋的洛阳城相比,年年战乱的北方,又那来半点节日的喜气可言。
放眼望去,这片大草原上又有几处灯火,又有几片星光。
老张看着站在马背上的少年,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双稚嫩的肩上,似乎多了一点什么东西。
一边是家国天下,一边是黎民苍生。
他都挑下了,相信他也挑得下。
这一次不是为了某一个少年,而是单纯的为了这片灯火稀疏的大草原,为了让这片大草原上多一点人气,多一点喜气。
让每一个人都能回家,让每一个人都有家。
背脊微躬的老张慢慢的挺起了背梁,传来了一阵啪啪声,像是放爆竹一样。
老张眼露精光道:“好的。”
当天地间出现第一缕朝霞曙光。
冬落轻轻起身,去打开屋门,仰头望向东方。
突然忍不住轻轻咳嗽一声,然后冬落张口一吐,就被他吐出了一块雪白的冰块。
冰块落地,又将一大块地方冻结了。
在朝霞的映照下,闪烁着层层光晕,光彩夺目。
冬落愣了半天,终于开口说道:“干嘛!新年了,你是想跑出来透口气?怎么,你们天道种子也讲究过年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