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像阳自己所说的那样。
克劳斯给予了他在基地内自由活动的权利,这相当于是告诉所有人一个明确的信息——罗是他手下的人了。
所以阳在悄无声息地宰了克劳斯和哈维之后,依旧在基地之中很舒服的生活着。
他让实验区内的所有研究人员一如既往地继续他们手头正在进行的研究任务。
值得一提的是,在所有这些科研人员之中,并没有存在类似于克劳斯的心腹那一类的人物,他们每个人都是依照命令去做自己的本职工作,除了一两个负责人平日里会与克劳斯本人存在接触,他们人甚至都没有跟自己的这位头儿说过话。这很大程度上降低了阳对这些人的控制难度。
至于那些守卫,更加不是问题了。
他们的职责仅仅只是负责在基地出问题的时候进行必要的维护,比如方舟之中有生物闯出这类事件,才需要他们的出现,平日里他们只驻扎在最顶部数下来的第二层位置,也就是停机坪的下方。在没有接到通知的情况下他们是不会出现在实验区域的。
这样的运作方式,让阳可以更加的肆无忌惮。
因为克劳斯所处的这个办公地点,就是整座基地的控制核心。
沙发面前这张平坦的桌面就是控制中心的操作平台。
……
而此时,阳正和邦妮盘着腿坐在操作平台上吃着今天的午餐。
水果、牛排、面包、牛奶各种乱七八糟的食物堆满了整张桌面。
邦妮在被阳从方舟之中释放出来之后,废了老半天才找到了自己刚刚被送入基地时候穿的衣服。
不管怎么说,她终究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且不提什么爱美之心了,至少不能总是一副脏兮兮的样子吧。
而她自己收拾了一番,换上原来的衣物,再次出现在阳面前的时候,着实吓了阳一跳。
“这么朋克的?”
这是阳刚刚看到收拾干净之后的邦妮时候憋了半天说出来的话。
邦妮换上了她原来的服装,包括一双坚硬的靴子、破洞的黑色牛仔以及上半身的炫酷夹克。
由于她那头乱糟糟的短发不管怎么梳都不像样,邦妮一不做二不休把头发剃了个清爽干净的寸头,还在自己脑袋左侧头发上剃了一道尖锐的闪电痕迹。
在这样极度硬派的发型衬托下,她本来就消瘦的脸庞棱角显得更为尖锐锋利,虽然还是看得出有些稚嫩,但已经是相当英气逼人了。
而且这家伙还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个耳钉……
如果再弄一点烟熏妆容,几乎就可以拎着一把吉他去唱摇滚了。
……
完完全全地男孩子打扮,却偏偏夹带着一丝女生的气质,她的五官长相也非常的凌冽,脸庞上却还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这种诡异的存在让阳找不到恰当的词语去形容。
如果说之前在方舟里的那副模样,是脏兮兮的小乞丐,那么现在就是他妈的叛逆摇滚boy。
阳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己见过的最酷的女孩了。
这可太他妈酷了。
放在学校里绝对是那种校霸混混头子的角色。
……
他看着大大咧咧盘着腿坐在他面前大口啃着面包棒的邦妮,问道“你读几年级了?”
“不记得了,初二或者初三吧。”邦妮大口嚼着面包,手上还没停歇地从桌面上拎起熏肉片塞进嘴里。
“你在学校也是这样打扮的?”阳吃着东西问道。
“才不是呢。”邦妮摇了摇头,费尽地把自己嘴里的食物咽下喉咙之后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还差一个鼻环。”
“噗……咳咳咳!”阳差点给牛奶呛死。
“不过我老爸不让我在鼻子上打孔拉,所以那个鼻环只是挂着的装装样子的,很容易搞丢。”邦妮悻悻地说道,“我还想要去纹身,但是我老爸说我要是敢纹,纹哪里他就用刀剁掉哪里,所以就一直没有敢去做。”
“诶?我有个朋友就是个很厉害的纹身师,回头我可以介绍给你……哦不对他死了。”阳撇了撇嘴接着说道“说起来我当年也很期待着可以考上中学去,可惜后来连小学都没毕业就被丢到欧洲练那些杀人放火的东西了。”
“咦,那你现在几岁?”邦妮突然问道。
“几岁?”阳想了一下。
他倒真的没有年龄这个概念。
理论上来讲,从九岁开始到现在的十六周岁将近结束,这七个年头并不是他自己在活,而是罗在替他活着。
当然如果要算生理年龄的话,那当然是十六七岁吧。
“十七吧,我不太记得我自己的生日了。”阳耸了耸肩。
“卧槽嘞,你十七岁?才比我大四岁啊,十七岁就这样心狠手辣杀那么多人,你是不是觉得法律有未成年保护条例,所以得趁自己成年之前多杀几个啊?”邦妮一脸惊讶地嚷嚷道。
“你懂个屁,杀人是罗的职业,他那家伙就是个杀人机器,而我就不同了,我是有艺术感的,你知道生命最美了两个瞬间是什么吗?不知道吧,一个是它诞生的时候,另一个就是它消亡的时候,我只是擅长于欣赏后者的美丽而已。如果像罗那样永远只是‘咔嚓’一刀就把人结果掉,那多没劲啊,要尽量地放慢这个过程才行……”阳指着大厅另一角那一堆已经烧成灰的克劳斯说道。
邦妮咽了口唾沫。
她突然觉得这个神经兮兮地人要比原来那个冷冰冰的家伙要更加吓人一些。
“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死人!讨厌死了!没看老娘我故意背对着不去看那堆东西嘛!?”她反手一苹果砸向了阳。
“你再吼一句试试。”阳依旧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但是却语气非常平稳地说出这句话。
一时间,邦妮感觉自己像是被魔鬼盯上了一样,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
但是等她回过神来,却发现阳眼睛里的那一抹渗人的森然早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玩味。
“哈哈,你被吓到啦你个怂逼!”
阳哈哈大笑。
邦妮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人的对话也就此告一段落。
阳一边控制着操作平台翻阅虚拟屏幕上的一些资料,一边吃着东西。
而邦妮也闷声吃着,不再说话。
……
事实上,年龄越小的人,对于一些细微的东西的察觉能力就越是敏锐,尤其对女孩子来说。
邦妮无法具体地形容出那种感觉,但确确实实地察觉到了阳的异样。
尽管跟罗相比,阳显得更加善于交谈,更加会开玩笑。表面上来看的话,的确是比罗要更加正常许多。但邦妮却总能察觉到他身上偶尔透露出来的一些诡异的神色。
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可能比原来的罗还要可怕一些……
……
…
午餐在沉默之中结束。
邦妮离开之后,阳继续地翻阅着克劳斯手中所掌握的所有资料。
包括整个基地的整体规格划分、所有目前正在进行的研究项目、以及整个基地的运作方式。
他不停地将所有有价值的信息记录下来。
这一刻,在阳身上看不到一丁点儿平时的嬉戏态度……
……
本质上,阳和罗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这不仅仅表现与个人的行事风格。
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如果是罗从脑信号编码手术的手术仪器上醒过来,那么在克劳斯解开对他的控制那一刻,实验室里的所有人绝对要命丧当场。
但他并不是罗,他是阳。
阳并不在乎克劳斯曾经如何折磨过罗,更不在和哈维如何围剿残杀了牛仔他们几个,因为这些都是罗的事情,他们是罗的队友,罗会铭记着这份仇恨司机报复,但阳却完全不在乎。
罗与牛仔、乔、鳄鱼还有卢卡这些人存在生死交情,但阳一直都只是一个旁观者,他并不会受到一丁点儿的影响。
他有自己的打算。
所以才会选择在醒来之后进行自我伪装,让克劳斯以为他还是罗,而且还是已经处于他掌控之下的罗。
他还很顺从地完成了克劳斯交给他的任务,把哈维这个罗的仇人从危险之中营救回来。不过是想要多争取一些信任,好让他更多的了解到这个被称为不死鸟的神秘机构,他在借助一切机会掌握这座基地中的运作机理。
阳想要将这里据为己有的这个念头在他还没有占据主导地位的时候就已经萌生了,而在他醒来的那一刻,就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如果是在以前,他只有在罗情绪极度不稳定的时候,才有机会在短时间内占据主导地位,在那个时候,阳会选择将自己的所有负面、阴暗面完全发泄出来,他会杀死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所有人,完全不计后果。因为那个时候他是一个被关押了七年、快要憋疯了的恶徒。
但是直到这段时间以来,罗所遭遇的这一切,让阳的视野进一步开拓了起来。
原来这个世界并不仅仅只有地上世界和地下世界,并不仅仅只有平民和罪犯。
他看到了一个全新的、未知的领域。
阳开始意识到,这才是他的世界。
这里有人们无法想象的生物的存在,有足以令全球恐惧的技术的存在,他喜欢这样疯狂的世界。
世界就应该是这样疯狂的。
所以阳再一次出现的时候,他不再将这次占据主导的时间用来发泄,这一次他要掌控!
就从这个秘密基地开始!
对他来说,罗的一切都是虚无的,他不关心此前罗所做的、所努力的所有一切。
罗一心想要为他的队友们复仇,而对于阳来说,克劳斯和哈维早晚都得死,但绝对不是为了罗的仇恨,只是阳觉得他们是时候去死了,那就死吧。
而主观上,阳对克劳斯他们并没有太大的意见。
哪怕克劳斯曾经用手术刀和各种仪器折磨了他的身体几个小时,但那些痛苦都是罗在承受着的。
阳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承担那份钻心的疼痛感,而事实上他很愿意去承受。
他并不惧怕疼痛,甚至可以说他很愿意去品尝去享受那种疼痛。因为这能给他带来一种真实的感觉,一种自己真正存活在世界上的感觉。
长年累月地目睹着罗所经历的一切,却完全无法感觉到其他知觉,无法做出自己想要做的选择,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另一个自己在活着,这就是阳一直在承受着的折磨。
……
……
正在翻阅着资料的阳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的心脏旁边还安放着克劳斯留下的那个病毒炸弹呢。
尽管再次之前邦妮已经帮他破坏了那个微型炸弹上的遥控启动装置,让克劳斯无法用它威胁到阳,但也总不能一直把他放在体内把,终究是病毒。
阳想着这个问题。
他身后摸了摸自己的腰间。
抽出了那把纯黑无光泽金属打造的捕鲸叉。
“e……”
阳用手指轻轻地碰了碰捕鲸叉极度锋利的刀刃,皮肤立马被刀刃切开一道细小的刀痕。
接着刀痕迅速愈合了起来。
他仔细想了想,脸上逐渐浮现出他在于a等级方舟生物进行厮杀时候所展露出来的那种癫狂笑容。
阳握住了捕鲸叉的刀柄,反握之后,直接将刀尖送入自己的胸腔内……
“嘶!”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手中的动作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阳抓着捕鲸叉的刀柄,开始撕开自己的胸膛!
“哈嘶……哈嘶……咳咳……”
剧烈的疼痛感让他不停地喘着气,而随着他对自己胸腔的切割,他的嘴里也开始咳出来一口一口的鲜血。
共生体让他的感觉电信号传输增加了很多倍,成倍的疼痛感刺激着他的大脑。
但阳脸上的癫狂笑意却随着刀刃的寸寸深入变得更加的肆意起来。
对他来说,疼痛感是最好的让自己感觉还活着的一种东西了。
……
阳就这样自己剖开了自己的胸口,然后徒手伸进自己的胸腔内,将那一枚微小的病毒储存器从自己的心脏旁边的组织上扯了下来!
……
“砰!”
他反手将捕鲸叉甩了出去。
二十多公分的刀刃完全没入了金属墙体。
阳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享受着这段痛苦的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