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到了做饭时间,阿善才起身告辞,做了饭程延才回来,板着脸情绪不大好。
“怎么了?”
程延喝了碗热水暖身子后才说“大嫂用泥巴把娘膝盖烫了个大水泡。”
哈?
阿善听傻了,程延又把事情从头到脚说了遍。
他带着泥去了程家,大宝在门口玩水,问他干什么不进去,大宝就说了“二叔,你也别进去,我爹打我娘呢,你进入要倒霉。”
“好端端的你爹干啥生气。”
“娘把奶奶的腿烫了一个大泡,奶奶疼的眼泪都掉了。”
程延听了急急冲了进去,程大郎正拿着扫把要打周荷花,周荷花满厅子的跑,程延懒得看,直接去找他老娘。
原来,这段时间周荷花日子不好过,因着二房搬了出去,全家都看她不顺眼,她怕程大郎休了她,伏低作小,不敢多说话,多说一句程大郎一个巴掌就甩过来,日子过的苦不堪言。
这两天下雨,周荷花想起之前魏阿善用两块泥巴就哄的婆婆高兴,她就兴冲冲的也去烤泥巴,她也是傻,泥巴外头受了冷不热了,里头还是烫的,也不晓得砸碎了,直接一整块敷了上去,一开始程老太没啥感觉,后来越来越烫,泥巴一碰就裂直接把膝盖烫出一个铜钱大小的水泡。
气的程大郎满屋子的打周荷花。
程延也气的不行,只能拿阿善烤的泥巴倒着敷在膝盖窝也悄悄能缓解些,接下来一个下午程延就呆在老程家亲自烤,亲自敷。
这叫什么事儿!
阿善叹了口气“你明儿去把娘接过来住一段时间吧,就说咱们二房住了新房请她来沾沾喜气。”
程延摇摇头“我说过了,娘不同意,说大哥会不高兴,她是要大哥养老的。”
阿善真不知道该说啥了,这封建的思想啊!
“那你有空常去看看娘。”
“哎。”
春分雨来的是时候,这几天程延每天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和程大郎去地里翻地,等天一晴,清闲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村子又忙碌了起来。
程家没有牛,播种只能靠自己,程延顾了自家的地还去魏家帮忙,等播种后,阿善就带着青果儿找了阿兰一起上山了,秀梅临产在即,出不得门。
正是春笋的好时候,大家伙儿都先去竹林挖笋了,阿善也不例外,笋可不是时时刻刻吃的到,新鲜的也就这短短半个月而已。
阿善喜欢吃笋,新鲜的,腌制的都喜欢,故而特地背了个箩筐来采。
“阿善,快瞧。”阿兰拽着阿善的袖子往某个方向努嘴巴,阿善抬头看了,是杨成杰,他扶着一个穿着白色丝裙的姣好女人,想来就是他的妻子,秀才先生的姑娘。
两个人没有背箩筐没有提篮子,像是来郊游的。
“没事你叫我瞧他们干啥?”
“你说他们来干啥的?千金小姐看得上这些野菜?”
“山是大家的,路是大家的,野菜也是大家的,你管他们看不看得上。”阿善无语了,不知道阿兰非要她看啥,要看她上去撕逼还是伤心流泪?
真对不住,她两个都不想。
“阿善。”
阿善一回头,那不是程延和程大郎赵大头吗?
“你们怎么也来了,我还以为你们逮畜生去了。”
程延说道“今日运气不好,没东西,就挖了几个陷井瞧瞧明后天有没有。”
“嫂子今日收获不错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请客给小弟一口饭吃?”赵大头长得高瘦说话郎里琅珰的。
阿善又不是小气抠门的人直接应了“好啊,趁着笋新鲜和木耳炒了,再炸个花生米,家里还有酒,两坛子够你喝的了。”
“够了够了,嫂子大方。”
笋挖得差不多了,程延背上阿善的箩筐一伙儿人说说笑笑的出了竹林。
阿善看到了杨成杰,杨成杰没道理看不到阿善,只是匆匆一眼就被身边的湘云唤回了神。
“青青竹林本是一片好景色,偏偏被这些人破坏了。”秦湘云说。
杨成杰不说话,她自幼不说锦衣玉食也是娇养长大,自然是不知柴米油盐贵的。
“二郎……”
声音清脆悦耳,杨成杰一愣,转头看见阿善跟着一个男人说话,男人主动接过她肩上的箩筐,阿善仰着头对他灿烂的笑。
犹如沾了蜜。
从前他为退亲一事是有些愧疚的,又想,这是长辈安排非他所愿,他不愿意一生和一个农妇日日家长里短,他想的是和湘云这样的共吟诗词,后来听闻她嫁了个克妻的当兵汉子,愧疚是更深了些,如果没有退亲一事只怕她的婚事也不至于如此难堪。可他又想,这是命,谁也说不准的。
如今看来,和他想象的不大一样。
回家阿善就切了几个笋,春笋看着胖乎乎的其实剥了层层皮也没剩多少。
木耳萝卜春笋切丝焯一遍后凉拌,就像这个时节的三鲜。
土豆切丝和了面粉煎土豆饼,香脆软糯。
炸个花生撒点盐拌拌。
刚好家里有块没吃完豆腐,花菇萝卜切沫儿和碾碎的豆腐拌在一起做白菜花菇丸子汤。
三菜一汤阿善端上了桌儿,又剥了两颗蒜,程延和魏老爹一样喜欢嚼大蒜喝酒。
傍晚,程大郎来了,赵大头带着他媳妇儿春花也来了。
“二郎,你婆娘手艺真是不得了,我要是做了你邻居就天天在你家吃饭。”
春花笑着说“那可便宜我了,不用和厨房打交道。”
阿善腼腆笑笑低头吃菜,二郎喝了两口酒“隔三岔五来我都嫌你烦,你若搬来了我连夜收拾包袱就走。”
“哎呦哎呦,大郎快瞧瞧你弟弟,这德行!”
大郎说“若换了我,我也得跑。”
“嘿,感情今儿你两兄弟合伙儿欺负我来了!”
赵大头是真高兴,这两个兄弟和他从小玩到大,但是以前这两兄弟没分开住的时候,他是无论如何不敢上门的,上门勤周荷花说他打秋风,偶尔上门,说他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过,等二郎搬出来了,可便宜了他和大郎,有了喝酒说话的地儿,二郎媳妇儿性格好,好说话的很,但凡来都是好酒好菜等着,无论他们喝酒喝多晚都不会抱怨一句,偶尔还会出来给他们热菜,菜若没有了还会抓盘子花生瓜子儿,那真是体贴的不得了,叫他不得不羡慕他这个兄弟了。
不娶则已,一娶就娶了个最好的。
男人喝酒女人少掺和,阿善和春华吃了会儿就一起去房间里绣花儿纳鞋底。
到了酉时春花就回去了,家里还有老人孩子呢,阿善等春花走了以后才放下络子把锈架架了起来,家里就她和程延,程延体贴她很多事都帮着做,她闲了许多,屏风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这次绣的是翠竹,色彩搭配简单显得高雅清冷又上档次,比花开富贵要好绣的多。
春花走后,赵大头和程大郎到了戊时末刻才走,阿善听着动静出了门收拾,程延管了大门进来“别收拾了,明儿再动,快回去睡觉。”
“还不困收拾了心里舒坦。”
程延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在耳后轻轻呵气“不困好啊!”
“一股大蒜味儿,快起开。”阿善不拦着程延吃大蒜不代表她喜欢接吻一股子的大蒜味儿。
程延笑呵呵的跑去漱口了。
笋吃多了伤胃,这玩意儿又不耐放,隔天阿善就把它们全部做成了泡菜。
春分雨之后,刚孵出来的小鸡崽没扛住,死了两只,可怕阿善心疼坏了,倒是那两株辣椒,原本还焉巴焉巴的慢慢精神了许多,种下的菜种也破了土发芽了,在一片春意下,秀梅生了。
白天阿兰的女娃阿红跑来敲门“阿善姨,秀梅姨姨要生了,伯娘喊我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