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古节后第三天就动身,虽然此去圣京只需十天的路程,而皇上的寿辰在二月十三,但我做事向来留有余地,一来早去作一些准备为好,二来我也想趁此行看看圣龙的山水,一了心愿。
于是周府过完古节后的第二天又忙碌起来,其实我的行李并不多,下人忙的多是形式的上的东西。
此去圣京,少不了带个人随身,钱金夫妻是很好的人选,但他们是有名的江湖人,且外形也太引人注目了,说不定路上没事出会因他们惹出事来,于是我就想到了王大王二这两兄弟,因为文兰楼少不了人,而路上人少也清静些,相对于这两兄弟,王二要来得机灵一些,于是早两天我就派人通知了王二,让他准备一下,陪我上京。
古节第二天的中午,实在是忍受不了两位母亲的唠叨和楚芸离别前的强颜欢笑,便出得府来到王伯家看王二出行前的准备好了没有。
王伯一家早在市中换了一套大房子。见我进来,正在嗑牙的王家兄弟忙迭不失的站了起来,我让他们不必多礼,便道,“王二,上京的东西你收拾好了吗?记得明天清早过周府,我们早点出发。”
“早就准备好了,随时就走得了,二少,这可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啊,可真高兴死我了。”王二兴奋地道,王大在一旁也有些羡慕。
“我也是第一次出门呢,”我随口道,“王二,既然你准备好了,明早过来就行了,我现在先走了。”兄弟两的热情也实在令我吃不消,也还是早走早着吧。
“二少,我们现在改了名字。”王二见我开口喊他的名字,忍了一下终究开口说道,“我们现在是你身边的人了,再给人叫王大王二实在不好听,说出去也是辱没了二少啊,所以我两个商量了一下决定改个名字,现在我哥叫王仁,我叫王俊。”
我看着他们两个黑不溜秋的大长脸,实在忍俊不禁。还王仁,王俊哪,那怎么不叫王杰王动更好啊。
王大见我的模样,急道,“二少,这名字不好么?我们可是花了十两银子让算命张给我们起的啊。他说这两个名字很符合我们的命格。难道他胡说给骗了。”
看王家兄弟后悔的模样,我止住笑,道,“没有,没有,这两个名字对你们再合适不过了。你们这钱花得值啊。”说完,不理沾沾自喜的两兄弟。走出王家去了。
外面也没什么好走,我还是回到周府,明天就要离开湖州了,还是跟灵儿道别一下吧。
刚进灵儿那屋子外的走廊,便听到两道娇笑打闹声,不像是玲珑,怎么,还有客人在?我悄悄一探头,只见屋子里两个垂髫少女正在桌前拿笔打闹,桌上放着两张画,不是灵儿跟
畹儿是谁。畹儿是湖州李知府的女儿,与灵儿同年,生日也只相差几天,两人向来要好。她们如果说有朋友的话,灵儿现在还在玲珑姐妹,而畹儿却只有灵儿了,李知府是个儒仕,与大哥很相善,我与他倒也谈得来,不时他会来周府拜访我与父亲。由于爱屋及乌,而畹儿却也讨人喜爱,我对她向来也如灵儿一般。所以她与我也很亲近。
见我进来,灵儿和畹儿惊叫一声,停止打闹,手忙脚乱地想收起桌子上的画,我见了好笑,看看她们的小脸,“看看你们,都成了花脸猫了。”
灵儿和畹儿闻言互看了一眼,看到对方红扑扑的小脸上沾着点点黑墨,想来自己脸上也一样,俱都惊呼一声,转身抢着跑进摆在屏风后的脸盆去洗脸去了。
我踱到桌子前,挑起眼前的两张画,只见画中是俱是画着房前院子里的景物,画了一半,虽未成形,但远处的楼宇屋檐,近处的丛花,大致的模样都显了出来,笔法虽稚嫩,却有一种天真之气,章法也掌握得不错,可惜的是未完成的画的空白处左几条横线,右几条竖线,东画一个乌龟,西写一句‘畹儿是乌龟’‘灵儿是坏蛋’。这两个小丫头真不是静心作画的料啊。摇摇头,真是两个顽皮的小丫头。其实两人同样是天真少女,灵儿却活泼些,而畹儿却娇憨些。
放下画,忽想起李知府来访时,闲谈间聊过畹儿这丫头的一些事,便取笑道,“畹儿,听说你父亲要把你配给绸缎庄的吴公子啊。”
畹儿从屏风后伸出娟秀的小脸,脸上小水滴还未抺干去,娇声憨道,“我才不嫁吴家田舍郎。”
我心下好笑,这个娇娇女又知道什么是田舍郎了,人家只不过名字带了一个田字,你也不必将人家叫做‘田舍郎’吧。还好他还没姓黄,不然只有被叫黄鼠郎的份了。
口中却笑着走了过去,“‘田舍郎’有什么不好呀,有句话叫做‘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哩。”
畹儿猛摇头,娇声道,“管他哪,我才不要哩。”
我看她那惹人怜爱的模样,忍不住摸摸她头发,安慰道,“你放心,你父亲那里子龙哥还说得上话,不管你想嫁谁或者不嫁谁,子龙哥都去帮你说说好不好?”
“好。”畹儿脸也未红,只是有点高兴地应道。
我微微一笑,还是个未解情事的小丫头啊。
有畹儿在,跟灵儿的道别就少了一分伤感的气氛。当然,大哥跟小妹的话别少不了说训一通的,到了最后,灵儿跟本就是堵着嘴,恨不得我赶快走了好。我看目的也差不多达到,便才起身出去。
晚上,烛光下的楚芸为消去离愁,不断地跟我说着不着天际的话。
“相公,畹儿是跟灵妹妹同年么?”
“相公,你要不要多带几件衣服去?”
“相公,我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好?”
“相公,文兰楼这个月的收入又高了很多啊。”
……
渐渐,语声终于低了下去。楚芸终于不再开口了,我叹了一口气,正想说两句,楚芸又抬起头,悄悄地伸手入怀,取出一个香囊,送到我跟前,“相公,这是我绣的,也好给相公袋袋身。望相公此去平平安安的回来。”
接过那仍充着楚芸体温的香囊,我感慨万分。这大概是她在我锻炼时悄悄地绣地吧。她终于绣东西给我了……
我口中笑道,“我去圣京不过个来月,你不用这样子的。”
楚芸笑笑,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楚芸抬头道,“芳妹妹好可爱,我认她做妹妹好不好?”
我一征,眼睛深深地望向她,想看出什么,半晌,我有些怜爱地道,“对不起……”
楚芸眼红了,哽咽着笑道,“相公,你不用说‘对不起’的,妾真的好高兴,好高兴,相公知我,我知相公,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我感概万千,相拥良久,
“相公,我们来下五子棋?”楚芸忽抬头道。
“好。”我微微一笑。
两人执笔,想起当初我教她玩的那晚,顿时满室温馨。
…………
天明,只让楚芸玲珑她们送我到府门,我便和王俊出发了,我骑着一匹白马,此去圣京路途遥远,不可能光靠双脚,但我的骑术也不怎么好,这匹白马是大哥留给我的,虽不是什么名驹,脚力也不怎么样,但胜在外形出众,我这么一坐,倒也有几分风流公子翩翩少年郎的味道。
这一天,整个湖州万民涌动,敲锣打鼓的来欢送我进京,欢送的人群,从周府门前直排到湖州城外,气氛之热闹,除湖州王上任,几十年未见,湖州的百姓认为,我能被皇上召进京城,是我和周家的莫大光荣,更是湖州人的大光荣,他们甚至觉得我是因为皇上要吃豆腐而被召进京的,而他们在湖州这么久,当然多多少少都来偿过玉兰楼的豆腐,于是他们就有点自傲地想,嘿,皇帝还没我这么有福气呢,我吃过的东西他还没吃过,从而他们也就有一点满足的快乐。对我这个周家二少也就更加热情了。
我也很快得知,人群之所以能有这样声势和有条不紊的有组织的前来欢送,是赵王爷背后策划的结果。我心下恼怒,我从来不喜这样出排场,况且上京非我所愿,湖州民众的热情,反令我有一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赵王爷精明,怎么会做出这样令我反感的事来?我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这个赵王爷好心思!本来他把我举荐给皇上,很明显是出于私心,现在他搞出这个排场来,很容易造成一种假相,他是为湖州人才这么做的,是他慧眼识才,不愿我明珠蒙尘,才把我举荐给皇上。不过更重要的应是,通过这么一来,我圣京一行更是铁板钉钉,需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才行了,毕竟湖州是我的根,我的家业在这里,我多多少少得顾虑一下湖州民众的感受。周府的门楣我也不应随意将它败坏。
这赵王爷心计真令人可虑,能想么这样的方法来倒没什么,主要的是他明知我会有的感受,却不加理会,这有两种可能,一者他不把我放在眼里,二者他很看重我,不想明着跟我作对,就通过这种方式加以威逼了。不管是那一种原因,他都显示出了有强大的实力。我现在倒希望皇上赶快册封块地给他,免得以后在湖州,还得跟这样的一个权谋人物同居一地。
湖州城外官道旁的小亭子里。赵王爷与李知府等一班湖州官员正在那里恭候。
“子龙蒙召,实在是我们湖州人的福气啊。湖州出了子龙如此人才,连本王也深感荣焉,看看这里这么多的父老乡亲,子龙你得好好给我们湖州人长长面子才行。”赵王爷一脸轻松地跟我说道。
我肚子里暗骂这个让我上京的罪魁祸首,口中道,“子龙必当尽力而为。”
两人实在是没什么共同语言,客套话再说几句,便跟这帮人作态告别,跟王俊踏上了前往圣京的征程。
此去,我的人生又会有怎么样的转折么?
(第一卷完)
(作者: 最后一章的东西写得很乱,不少东西应该放在前面写就行了,而有些人物也不必出场,如畹儿,我都不知写她有什么用,一时兴起,就写了出来,以后她可能不会再出现了吧。有朋友说细节好,有朋友说情节慢,这两都实在很难都兼顾啊。第一卷完成了,下一卷如果我勤奋的话,今晚就动笔写,明天就发得出半章吧,想偷懒一下的话,那就要等几天了。另:上一章是修改过一次的,可能有些朋友不知道,这里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