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银生给寇熇倒了点白酒。
    嗯，他们就是这样的父女。
    寇熇六岁学会打麻将，八岁就会喝酒，在这些事情上他从未管过，喝点酒会打个麻将他不觉得这算是什么坏事，不需要横加干预，孩子长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就好了。
    “尝尝这个。”
    寇银生叫佣人：“你去酒柜把我那新杯子拿出来。”
    这就是要试酒了。
    他其实挺愿意和女儿一起喝喝酒吃吃饭的，有些话平时不好说，喝点小酒就好出口了，在酒桌上没有父女，可以当哥俩，他愿意暂时先当她大哥，下了桌再做回父女。
    寇熇端起杯子一口抿了，嗤了两声。
    “还不错。”
    这东西吧就那么回事儿吧，不是特别爱，但从小生活的环境原因不学就会，年纪更小一些的时候会更喜欢喝酒，因为她一喝酒她大爷们就特高兴，总说夸赞的话，小孩儿嘛架不住被人夸，一夸就失去理智。
    你以为她从小就精啊，小时候傻着呢。
    杯子放到桌子上。
    “吃点花生米。”寇银生用筷子点点。
    喝酒喝酒也得配菜，喝的是情绪喝的是感觉。
    “你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总搞这些，叫人感觉怪怪的。”寇熇直言，她觉得她爸没必要搞这些歪门邪道，对她不需要哄，这些手段留着去哄外面的那些女人吧。
    那些人笨，吃他这一套，自己可不吃。
    寇银生白亲生女一眼：“老子和你一块儿喝杯酒，我就必须有话说是吧。”
    佣人把杯子端了过来，寇银生上手拿了下来，摆到自己眼前，亲自倒了两杯酒。
    “新家那边装的七七八八，没有地方玩可以带着同学去上面玩，家里不是有跑道，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去了马路上，超速的话会有警察抓你，但在家就不一样了，在家有你爹护着你，上天也不是不行，别的人是不行，但谁让你是我的女儿了呢，那不行也得行。
    寇熇点点头，夹着花生米嚼啊嚼的。
    他们家男人喝酒，喝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不需要其他的菜，有两盘花生米足够。
    “我带同学回家，你真的没有想法啊？”
    这不可能啊。
    寇银生骂她，“我一天到晚闲的没事儿干就围着你打转是吧，你带个破同学回个家我还得有想法，那你告诉告诉我，我应该有什么想法，你和他搞对象又怎么了。”
    寇熇：“……”
    你这样讲，让我完全没有话可回啊。
    “他不是，我和他不是一路人。”
    寇熇抿着小酒，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讲，她寇熇做事情向来都是明明白白，不怕人瞧不怕人看，真的喜欢霍忱她就会认，不会装缩头乌龟，外人带着什么样的目光来看，她不在乎。
    在乎别人的看法，那就活不到这么大了。
    “你不是，那他是不是啊。”寇银生拿话点点她。
    “他是不是也不重要，我不是就行，难不成做朋友之前我还得问问人家，是不是对我有想法，有想法的不能做朋友。”
    “你一中不是有朋友嘛。”他记得女儿还挺大度的，被人抢了男朋友调回头还能跟人继续做闺蜜呢。
    “不一样，乔丹……她其实挺可怜的。”
    “你怎么交朋友的我懒得管，但吃亏那就不是我寇银生的女儿了。”
    一杯小酒干掉，他等着寇熇，等寇熇喝的七七八八的，直接封了瓶，不喝了。
    谁和一个丫头片子品酒，不过就是为了套她话。
    “你等会儿的。”
    寇熇刚想起来，被她爸叫住，她又坐了回来，一脸不解看寇银生。
    “你觉得我这个爸当的不好啊？哪里不好，你讲给我听听。”
    “讲这个有意思嘛。”
    寇银生骂她，“让你说你就说，再特么废话我抽你。”
    寇熇站了起来：“你看吧，一说话就要抽我，打是亲骂是爱这种事情我是不认的，实话是你让我讲的，我长到这么大没有走歪路没出去杀人放火那是我妈保佑我，除了给我钱，你也没能给我什么。”
    寇银生翻脸，拍桌子：“除了钱没给你什么，你丧不丧良心？”
    妈的，老子为你做了那么多事儿，不说你一件一件都记得清清楚楚，全部都给我抹掉了？
    人就说不能养丫头片子，没良心。
    “有有有，你说有就有被，我回楼上健身去了。”寇熇摆摆手。
    讲两句你就叽歪，讲两句你就想动手，我不稀得说你。
    她上了楼梯，寇银生在她身后出声：“别老念着你那个死鬼老妈，她能保佑你什么，能保佑就不死了，也别学你妈年轻气盛。”
    他非常不爱听寇熇总念叨她妈。
    人死了就是死了，死了那么些年了，该给的面子情他都给了。
    寇熇摆摆手。
    “以后少往她那儿跑。”
    说起来这个寇银生就来气，养的这是什么女儿，总往坟地跑，谁家的女孩子这样。
    “你太啰嗦啦。”
    寇熇回了房间，休息了会，抓本书过来看看，看了好一会书一扔开始运动。
    运动好啊，除了能保持身材还能排毒和减压。
    她现在不和人吵架也不喜欢打架，真的很烦直接上跑步机跑上一个小时，再来两个小时的普拉提，什么焦躁的心情全消。
    *
    “霍忱那个小对象长得挺不错的。”
    霍磊他妈给儿子切了西瓜，这是她今天出去买回来的。
    其实冬天的西瓜卖的贵，可桔子吃来吃去就那些，她见霍磊也不是太喜欢吃桔子，超市里转了一圈看来看去就买了西瓜。
    招呼儿子：“你过来吃点西瓜。”
    霍磊挨着他妈坐了下来，霍磊他爸来了兴致，不管怎么说吧，霍放不指望了，这辈子老婆能不能娶上还不一定呢，霍磊这也没有对象，霍忱倒是提前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真的是啊。”
    你看男孩子脸蛋长得好一点，也是有好处的。
    霍磊他妈笑：“我听妈的意思，那女孩子家里条件相当好了，不是一般的有钱人。”
    霍磊啃西瓜，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着，不太感兴趣，他现在就是想赚钱，可没有途径，对未来不抱希望。
    “还不是一般的有钱人，听老太太瞎说，我姐那时候说她女儿找的人条件多好，最后呢。”
    霍磊他爸听了只想笑，他觉得女人可能都是这样的，张嘴就来，讲出口的话和现实相差十万八千里，吹牛一个顶俩，个个都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霍清那个时候天天去算命天天盼着自己儿女成才，儿女读书不好以后，她又开始盼着女儿能嫁个有钱人，最后嫁的那个……他都不爱提。
    完完全全就是被人给骗了，听人讲自己商场里有商铺就嫁了，结果什么商铺啊，就是个小商场里面租的位置，现在狗屁都没有，结婚房子也就三十多平。
    霍磊他妈皱眉：“不能吧，我听霍敏那意思，这丫头家里也是挺有钱的。”
    “有钱找霍忱干嘛，长得是不错，那比他好看的还有，一个孩子上高中交了个对象弄的好像终身大事都解决了。”
    摆摆手从沙发上起身，觉得这些个女的，没办法沟通。
    就算是人女孩子家里真有钱，给你啊？
    这是要结婚了啊？
    霍磊他妈瞪丈夫一眼，和儿子吐槽：“你看看你爸这德行，别人讲什么都不对，就他讲的对，儿子啊你什么时候搞个对象啊。”话题转移到霍磊的身上。
    这她从来就没管过，可儿子这方面似乎不开窍。
    霍磊啃西瓜：“我打一辈子的光棍吧。”
    “说什么呢，你这孩子我都没法说你……”说起来孩子太懂事了也不见得好，成天想那些没用的，都要想成神经病了：“这眼看大过年的妈不爱说你，差不多得了，成天想以后没出路，霍磊啊你念大学别人也这样念大学，你看看人家不是过的都挺好的，想那么多干什么，你能解决吗？毕业就回来找工作，满大街的活难不成就什么也找不到？找不到好的还找不到赖的？吃口饭还成难题了？”
    做妈的来劲儿了，看着这孩子实在觉得有点来气了，从放假回来就一直窝在家里，成天低气压，那父母该你的吗？
    霍磊苦笑：“我的错。”
    “我都忍你很久了，不是忍这么久我不会说的。”
    “行行行，明天我去找霍忱玩去。”
    “这就对了，不爱和他一起玩你就找同学去，不行去旅旅游。”
    霍磊彻底投降：“妈，我现在都没赚钱，我还跑出去旅游。”
    “那怎么地，没赚钱就旅游的钱都没有啊，爸妈就穷到这个地步了呗？”
    看看人家那孩子，拿着钱到处疯，你再瞧瞧自己的这个孩子。
    不是说懂事不好，而是这样下去，很容易就得病啊，一个男孩子的心胸得宽阔一些，总斤斤计较的，那活不活了。
    “行行行，你们不穷。”
    “这就对了嘛……”
    霍磊第二天早早就出门了，他怕他再不出门他妈能疯。
    也不知道还有羡慕人家孩子乱花钱的，心中叹口气。
    去了他奶家。
    霍奶奶是固定每天早起，太姥姥说是今天要被接走，她给彻头彻尾的擦了擦身体，霍忱下楼跑步去了，要不他待在家里也不合适。
    老太太满嘴叨叨：“回你儿子身边去了，一会就来人接你回去了，回去好好的，别总给人添麻烦。”
    叹口气，倒不是怕弟弟虐待母亲，怕弟弟和弟媳没有耐心，毕竟老太太没有退休工资，人家儿子儿媳养起来是不是会觉得拖累人，可总待在她这里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她也不好一直留，那霍忱怎么办。
    叨叨叨，听见脚步声。
    “这么快就跑回来了……”
    一扭头，哪里是霍忱，是霍磊。
    “奶，我来了。”
    “霍磊啊，进来坐。”
    楼下霍忱缩着肩膀跑步呢，谁愿意一大早顶着大风跑步？一脸萎靡不振的样子。
    不起来不行啊，家里没办法待啊。
    正跑呢，肩膀上突然多了条胳膊。
    扔开她的胳膊：“神出鬼没的。”
    寇熇的胳膊又缠了回去，做哥们就得有做哥们的亲热嘛。
    “啊，我特意回来陪你跑步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霍忱忍着，看了眼四周，这一大早出去买菜的人不要太多，就她这个劲儿，还怪人家总在背后讲她是非，自己都不注意。
    “手拿开，都看着呢。”
    寇熇不甚在意这些细节，看就看呗，她长那么好看，怕人看啊。
    “你作业写了吗？”
    “写什么作业，学都不想上了，还写作业。”掀掀唇角，他一脸不屑。
    写作业的都是好孩子，他可和好孩子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呢。
    “那正好，一会吃完饭去我家啊，我给你来个强化性的补习。”
    她正好闲着，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放假放了几天，她有点无所事事，乔丹每天都在上课外补习，她又没有别的朋友，能玩的也玩了，玩的兴致全无，他不陪她，她就只能耗在健身房里了。
    昨天待在健身房三个小时，最后受不了跑来找他剪头发了。
    霍忱眼梢都没抬。
    “你是有多无聊。”
    “是挺无聊的。”
    “我是你打发无聊的？”
    寇熇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拉：“话也不能这样讲，你陪我了，难道我没有回馈吗？你的成绩都是我拉上来的啊。”
    霍忱一个白眼翻上天。
    还有这种人。
    成天追在人家的屁股后要给人补习。
    “不走啊？”
    他走了几步，感觉后面的人没追上来，扭过头一脸不屑看着她问。
    “走啊。”
    寇熇从后面追上来，试着要往他的背上跳，霍忱不让她跳。
    霍磊见他奶给太姥姥擦身体呢，他就又下来了，正好瞧见霍忱，结果没等他喊出口就又看见住在楼上的那女孩儿了，按照他妈的说法，这好像是霍忱的对象。
    他没叫出声，看了一会儿，笑了笑。
    美好的事物谁都愿意看，养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