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西南地区丰都县下有一座小山村,这一片土地前有涪水萦绕,后有丘陵依叠。涪水自上游分流后绕山而合流,始成一坝。村中多罗姓人氏,九零年全国统计地名的时候,村长为了变全村的风水而改旧名,重新起了一个通俗的名字:罗家坝。
丰都县古时名为酆都,县内道教文化十分丰富,封建迷信思想比较普及,不少村镇都保留有厚重的佛道神鬼文化。不过鬼神之事的真实与否,就不深入探究了。谨记一句话:信则有,不信则无。
如果说每个人的出生都是他人愿望的结晶,那么究竟是谁期待着我的降临呢?
我的生命是我母亲给的!如果能够回到二十几年前,我真的想要问问她,为什么要让我出生到这个世间。如此沉重的命运,为何枷锁在我的身上。
父亲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名词罢了,不过他之于我的责任他还是好好地完成了,我十几年的生活都是他付的钱。至于为什么我和父亲的关系变成这样,这件事追本溯源其实也和我的出生有关。我曾经私底下询问过家中的奶奶有关我出生的事。
那是九四年的一个夏夜,罗家坝村内一户人家灯火通明地忙碌着,屋外一位中年男子焦急地在厨房中烧着水。男子眉宇间透露着一股深深的担忧,他时不时地探头张望屋内的情况。屋内,男子的母亲坐在床头,右手拿着手巾轻轻地擦拭着床上女子额头上的汗水,她在女子耳边不停地鼓励,“用劲,用劲,用力吸气,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到胯部……”
床尾站着一位中年妇女,她是村里老医生的女儿,这次的接生工作基本上就是由她负责的。屋内一角坐着一位老人,他是村里面的老中医,当然西医知识也了解一些,不过他最为乡邻称道的就是中医医术,所以大家就送给了他一个外号“老中医”。
老中医端坐一旁,指导着自己的女儿接生。其实女儿从医也已经有十多年的经验,但因为这一次是给本村里的人家接生,以防万一,他也并不觉得麻烦,亲自来了一趟。
突然,老中医听到女儿紧张地说:“脚出来了,兰儿,加把劲,继续……”他缓缓地挪动了一下身子,因为他知道,如果不出意外,孩子应该马上就要生出来了。他沉声嘱咐道:“不要着急,顺着孕妇的力道把孩子托出来,千万不要背了力。”猛然间,他发现自己的女儿神色大变,眼神中有些许慌张,“爸,不好啦,出血了,量很大…….怎么办?”
老中医探头看了看情况,脸色也变了,他转身走到床头,用手把住女子的手脉,询问道“兰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床上的女子满头大汗,因为分娩,身体中的气力早已消耗殆尽,她有气无力地说:“我感觉下面有火在灼烧一样。”
老中医叹了一口气,出血太多,村里面没有血库,就算有,诊所也没有工具。交通又不方便,去县里需要走上五个多小时的山路,这种情况真是走上绝路了。兰儿并不是早产,为什么还会大出血呢?老中医一时也弄不明白具体的原因。但是兰儿基本上是没救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保住孩子。九几年的丰都,那时还是国家级的贫困县,县里的医疗设施很差,村诊所的条件十分糟糕,农村接生一般都是由村里的接生婆或者医生完成的。
情况危急,老中医只好亲口把目前的形势告诉给了兰儿,没想到,兰儿只说了一句“一定要救出我的孩子,在我死之前,我还有力气”。
过了半个小时,屋内传出了“哇、哇、哇”的哭声,屋外这时却发生了一件怪事。当晚的夜空中星辰无数,丝毫没有暴雨的迹象,结果却来了一声平地惊雷。雷声轰鸣在兰儿的耳中,不断地回响,她望了望母亲手中的孩子,动了动右手,想要用手抚摸一下婴儿的脸。可惜手还未触碰到,自己便闭上了双眼……
兰儿香消玉殒不到片刻,婴儿便嚎啕大哭,这时一件怪事又发生在婴儿的身上。婴儿眼中开始弥散起丝丝血雾,没过一会儿,血雾就充满了双眼,在血红色的映衬下,婴儿的瞳孔折射出紫红色的光芒。
老中医看着婴儿发生的异状,也是十分的费解,他行医几十年也没有遇见过这种病。这时,他想到了一位老朋友,也许他知道。老中医对女儿说:“快去庙里把张老头请来。”
张老头是村里的庙祝,家里几代都是村里寺庙的管理人,村里的寺庙比较杂化,里面供奉有观世音菩萨与座下童子、土地神、山神、太上老君及玉皇大帝等。所以严格意义上其实也不是寺庙,文改期间张老头也没少被批斗,不过他为人和善,并不与人结怨,因此最终逃过一劫。后来改革开放了,村里面的风气恢复了,张天师又开始重操就业。村里面的红白喜事、架桥修路建房子这些需要看风水的事,基本上都是找他。近年来凡是他经手的风水,还没有出过事的,因此天师的名号在村里含金量还是非常高的。
张老头望着手中的婴儿,脸上的神色变幻莫常,不知道在考虑什么。过了半响,他郑重地对男子说:“罗三儿,这个婴儿你怕是养不活啊。不过,交给我,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就是患有血眼病的那个婴儿,奶奶没有细说后面的事情,不过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我一出生便克死了母亲,父亲悲痛欲绝就把我给了张爷爷抚养。
因为我眼中有时会血气凝聚,所以张爷爷给我取名叫张邪凝。我曾经问过老头,为什么不给我起名张血凝,而要改字叫张邪凝。他给我的解释是,孤胎天煞邪魔易近,取个邪气的名字,以邪克邪。后来我才明白这就是改命,也知道了为什么我必须改姓(父亲本姓罗)。
逢年过节的时候,我偶尔会回到父亲家中,奶奶为人很好,对我也十分好,可惜在那个家中我始终感觉不如和张老头在一起。后来父亲再婚后,我回家的次数便少了。
在封建迷信的罗家坝里,村民们被我视作不祥人,不过这也不怪他们,谁叫我一出生就摊上这些事儿呢。村里面的大人一般都不让自家孩子与我玩,对我总是避而远之,童年的我几乎没有玩伴,唯一陪我玩的就只有老头。这种状况一直到高中才改善,初中后我离开了丰都县,考上了市里面的一所重点中学。在那里,没人知道我的过去。
天师经常四处给人看风水,我呆在他身边,渐渐地也学会了许多的东西。譬如他时常做的结印手势,我就是偷偷学会的。结印的手势学会很容易,但要做的行云流水要下很大的功夫,一般一套结印动作,我平均要花一周的时间才能完成。当我第一次完整打出结印手势的时候,我才发现,这真是一件有趣的事。
在我10岁那年,我第一次向张爷爷提出我要学他的东西,没想到,他当时笑的很开心。我问他为什么笑,他说,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么有干劲,不过他丑话说在前,我在学校里面学到的是科学,而我在他这儿也许什么都学不到。我回答了一句,不过是想找件打发时间的事情罢了。
在张老头的教导下,我系统性地学习了张氏道学。为什么我要称它为张氏呢?后来我也拜读过许多道观的藏书,后来发现了一个事实,古人为了垄断文化,经常把一个别人定义过的东西再次重新定义,这样在文字传播中,就会形成知字而不知义,从而做到一家精华不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