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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抚受伤的士兵,给需要帮助的士兵施以援手。
    被晏苍陵带往地道躲藏的部分百姓,也纷纷出来,帮助众人,处理后续事宜。
    晏苍陵对待战俘向来优厚,不会有任何打骂战俘的行为,甚至还让其吃好喝好,享受与普通士兵同等的待遇,只是会让其在军中做体力活,时刻都有人管制。晏苍陵还会令人时不时地诱导受俘兵丁加入晏王军,而他本人也会亲自到受俘兵丁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感化他们。
    久而久之,受俘的士兵受到感染,也纷纷加入了晏王军,为晏苍陵效力。
    至于始终不肯屈服的人,晏苍陵也不会勉强,只将其拘禁军中,一旦其人有任何不轨的举动,晏苍陵便会第一时刻将其杀了。
    经此一役,晏王军大获全胜,士气高涨,并虏获不少的军械同俘虏,壮大了队伍,为其将来的帝王大业铺就了宽广大道。
    ☆、第一五八章 ?新计
    击败了朝廷军后,晏苍陵终于可以舒了口气,有得闲余时刻同自家王妃卿卿我我。抱着季临川上了最高的屋顶,晏苍陵撒娇般靠在季临川的怀中,毛茸茸的脑袋在他颈边拱来拱去:“z涵z涵。”一个劲地叫唤,也不说他话。
    季临川轻轻撞了撞他的肩头,一手径直摸上他的耳垂,揉了一揉:“瞧你开心得,这朝廷军方是安天仁手下其中一军,来人不过五万,安天仁背后铁定还有势力,你这方解决一小喽,就开心成这模样,如何了得?”
    “z涵,你怎知安天仁背后仍有势力,指不准这势力皆被王恩益吞了去呢。”
    “呵,”季临川一声冷笑,不自禁地将自己身体靠入晏苍陵怀中,汲取晏苍陵身上的温度,压住自己谈及安天仁时的心慌,“这安天仁性情如何,我比你还明了。他不是如此容易被王恩益拿住的人,你瞧他方派出五万兵马便知,他根本并非真心要镇压你,不过是想做做样子罢了。是以,你虽将这些人俘虏,但万不可大意,以免他们臣服加入晏王军后,暗中行不轨之事。”
    “是极,”晏苍陵面色一沉,颔首道,“你所言不错,是我疏忽了。看来不论如何,这队兵马都不可收入我军了,还是让其继续做苦力好了。”
    季临川点头:“且得加大对其监管,以免他们趁我们在前方迎战时,暗中搞鬼。必要之时,若是控制不了他们,那么该杀便杀,不可心软放过。”
    “好,”啄了季临川一口,晏苍陵笑笑,“都听爱妃的。”
    “贫嘴。”季临川略红了脸颊,一爪子将人拍来,还顺势把脸上的水渍抹到晏苍陵的衣上,“我们在此地待的时日差不多了,也不应再叨扰城中百姓。不过,我却不建议马上冲入京城。一来,现今藩王四起,正是乱斗之时,我们最好等其大乱时,趁虚而入;二来,安天仁不可小觑,谁人也不知他是否另有阴谋;三来,我们现今将注意力放至了行军打仗之上,却忘了在宫中培植势力,梦容现今情况不明,已是靠不住她了,只能寄希望于别人,长焉虽有势力在,但他毕竟身处芳城,难以及时联络。是以我以为,我们最好是能让一两个人混入宫中,随着王恩益,从他那处打探消息,伺机收买他人。”
    “唔,你所言甚是在理,你可有何妙计?”趁着季临川出神,晏苍陵执袖拭了拭他被风吹得满是尘埃的脸蛋,擦干净了,就满意地捧着他脸啃上几口。
    “你坐边儿去,”季临川撞开了晏苍陵,抽出自己的脸,揪起他袖子给自己擦了擦,嗔怨地皱皱眉,“你作甚老啃我。”
    “z涵,我们许久未亲热了……哎哟!z涵你又撞我。”
    “这是大军之中,亲……亲热什么……”说得嗔怨,但季临川却是红透了脸,推开了晏苍陵凑过来的脸蛋,揪紧自己的衣裳往他旁边靠了靠,总想着能避开晏苍陵,却不知越是如此,越是显示出他的窘态。
    “z涵,其实你也想要了罢……”晏苍陵好笑地诱惑着他,将人一手捞了回来,亲了又亲,目光不自觉地扫向季临川的下半身,“禁了那么多日欲,你也忍得住?”
    “禁……禁什么,此乃大军之中,行这等事成何体统,你是一军之将,要以身作则,不可败坏大军的风气。”
    说得好听,好似句句都在理,但季临川那红透的脸以及粗重的呼吸都显出了他的渴望,晏苍陵又凑了过去,捏上他的腰部,揉了几揉:“z涵,z涵……”呼吸带着烫人的温度,拂在季临川的面颊,烧得他浑身都烫起来了。
    “总而言之不成,你若想……想什么,便尽快打下天下,坐上皇位,再再……再那什么……诶,方才说到哪儿了,被你一打岔什么都没了。”
    嘟囔地将不满放嘴里咀嚼了几下,晏苍陵吸吸鼻头,只得认命地转回话题:“z涵,这行军打仗,列兵布阵我倒会,但这出谋划策,运筹帷幄,还得你来才成。”
    “嘁,吹牛!”季临川一手捏住了晏苍陵的鼻子,惩罚性地揉了又揉,“你若真有这么点本事,便不会走到今日了。算了,对你不抱希望了,省得一会儿你又岔开了话题。我所想的,倒是有些冒险,也不知行不行得通。上次我瞧了长焉所写的书册,他写到王恩益生性多疑,喜好听人阿谀奉承,也喜爱拔擢与自己同姓之人。既然如此,我想我们是否可让王斌同王大夫这两位同姓王的人,到王恩益的身边去,伺机打探消息。王斌乃是商人,这溜须拍马的本事最是拿手,而王大夫医术高明,若能混入宫中到梦容身边去,可让其帮助梦容摆脱底也伽。”
    “唔,”晏苍陵摸了摸下颔,“你所想的确实不错,不过终究是有些冒险,一会儿我们将大家招来,想个完全之策再做定夺罢。”
    “好,”季临川颔首笑道,“快去召集大伙儿商量下一步对策罢。”
    “不急,在此之前,z涵,我们先亲热亲热。”
    “你……嗯……”一个热切的吻骤然压下,将季临川所有的话,都吞入了腹中。
    有了季临川的初步计划,后续计划相对而言便容易得多了,晏苍陵将众人召集后,便决定由成御相给王斌同王大夫做些简单的易容,使其模样大体上没有变化,但一般人不仔细看却认不出他们,之后晏苍陵便交予他们一些用以传讯的工具,让其之后好同他保持联系。
    一切准备就绪后,王斌同王大夫便出发了,而晏苍陵则整备大军,重新编排将领,拔擢乐麒为亲事府左将军,统领驻队,江凤来为第一护军府典军,统领弓手队,贾予为第二护军府典军,统领奇兵队,其余诸人分别统领余下府军各队,军师由季临川、方信同姚亮所担,其中季临川全管军中要事,方信分管辎重,姚亮则管奇袭等军事部署。
    在一切人马配备妥当后,晏苍陵拉出了手中的地图,顺指一按,按定在了前方的一座城池之上,众人凝目一看,懂得相应此城概况的众人便拧紧了眉头。
    “怎地了,”季临川不知此城的情况,看晏苍陵也是眉头紧拧,遂不解地询问出声,“莫非这下一步要攻城的江池城有何问题么?”
    晏苍陵咬了咬牙,叹息着缓缓解释道:“这江池城乃是一连接南北的要塞,若能攻下江池城,只需再渡过文江,便能攻向京城,而若是绕到而行,则会要行更多的路。可是,据我现今所掌的消息来看,所有起兵的藩王皆刻意地避开了江池城,宁愿绕过江池城走远路,也不愿直面向江池城。”
    “这是为何?”季临川疑云丛丛,“莫非这江池城有何诡异之处?”
    “不,诡异的并非江池城,而是守城之人,江陵王。我都曾查探过,历代江陵王皆是坐拥十万府军,并不好战,素喜和平,但便是因其喜好和平的特点,其人最恨有人攻城扰乱百姓安宁,因此历代江陵王手下的十万大军,皆是百里挑一的精兵,一人堪比数人,只要敌人同其对上,决计讨不了好处。加之江池城易守难攻的地势,江陵王占尽了所有的好处,自古以来,皆未有一大军的铁蹄踏破江池城。”
    季临川双眼一木,左右一顾,皆看到众人谈及江池城的脸色也不大好,带着迟疑地问道:“那……我们不如绕过去?”
    晏苍陵一咬牙,将头一摇再摇:“绕不了,现今藩王起兵,无论我们绕向何处,皆会碰到藩王的军队,如此一来,只会途途地在半途耗费兵力,折损士兵,还会将藩王的注意力引致我们身上,加之我们到往江池城路途较远,我们需要一座城池来补充军需。是以……”
    “嗨!既然绕不掉,我们何必还耗费心思,攻下江池城便是!”常得胜憋不住燥气,一挥手就喊道。
    然而,季临川却摇首阻止了:“不可,先前慕卿也说了,此城易守难攻,加之江陵王府军的勇猛,我们兴许还未攻城,便先被其打得落花流水。”
    “我手头上的信息十分有限,现今我对江池城一无所知,究竟其易守难攻的地势有何厉害,都不知晓。是以我也担心我们强行硬攻会有坏处,因此我所想的,便是亲自同江陵王和谈,我们保证不伤害城中百姓,不掠夺百姓之物,央其给我们借城补给军需,让道给我们过去。”
    季临川亲咬下唇,附和道:“嗯,我也是如此想的,既然江陵王乃是不好战之人,只需同其好言劝说,定能成事。但我又有一疑虑……”
    作者有话要说:
    “底也伽”也就是现代所说的毒品,古代都是叫这个名字【这名字不是我杜撰的。。】
    ☆、第一五九章 ?江池
    季临川叹气了一声,转而对着晏苍陵道:“你们可曾想过,既然江池城难攻,那么百年来,定会有人想过去同江陵王和谈,可至今可有和谈成功的先例?”
    晏苍陵顿时语塞,经由季临川如此一提,他方想到这一层面上来,将脑中所有关于江池城的信息过滤了一遍,却悲哀地发现并没有季临川想要的答案:“我也不知,我只知江池城无人攻破,却不知是否有人和谈成功。”
    “是以我们和谈十分冒险,”季临川下定结论道,“若是对方不受,那么我们很有可能陷入难地。”
    “但不论怎样,能不战是最好的。我亲自去同江陵王和谈,你们则在后方支援,一旦我发出信号,便攻城而入。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法子了,我武艺不低,能保护自己,如此也可显示出我的诚意。”
    季临川同众人对视一眼,深觉晏苍陵所想到的,也是目前而言最好的法子了,于是颔首道:“那成,慕卿你小心行事,届时我们大军在城外接应,一旦和谈不成功,那我们便攻入城中,拼死也得拿下这一城。”
    “好!”晏苍陵声如洪钟,“此城我们必须拿下,若是不拿下,日后我们还凭何让江陵王俯首称臣。”
    季临川点了点头,附和他的意见。
    商议之后,晏苍陵便相继让众人下去准备各项事宜了,季临川则拉着晏苍陵的手,缓步踱回房中,将一样东西塞到了晏苍陵的手里。
    晏苍陵低首一看,竟然是平安符。
    “此乃你当日诈死后,留待那尸首上的平安符。这段时日我一直放在身上,只是一直都忘了给你,你且好好地保管着,切勿离身,如此我方能心安。”
    晏苍陵嘴角化开了笑容,用力地攥紧了手里的平安符:“好的,都听你的。z涵来,”把平安符方到季临川的手中,柔声一唤,“你来给我戴上,可好?”
    “好,”季临川含笑点头,小心地将平安符的绳子穿过腰带一系, “这铠甲不比常服,佩戴不便,我只能这么帮你系着了。”
    “无妨,只消能在我出征之时,能带着便好,z涵,”声音骤然压柔,晏苍陵环抱着季临川,轻将自己的脸颊蹭在他的颈上,“这一路你辛苦了,本来不想将你牵扯进来,可惜我却出了那档子事,让你深陷难地,我实是对不住你,日后我定会好好地护着你,不让你受一丝伤害。”
    “嗤,”季临川点上了他的鼻头,“说什么笑话呢,我也是堂堂男儿,哪儿需要你保护。前些个日子,你给我铸造了一把轻盈的软剑,因而我也能保护自己了。”
    “可我担心……”
    “担心什么,我这不好好地么,”季临川笑容越扩越大,“当初是你告知我要坚强的,现今我成长了,你倒还更担心了。”
    晏苍陵一怔,竟呐呐失了言语,回顾两人相识历程,当初的季临川逢人便喊,见人便怕,连“安天仁”三字都不敢直视,胆小得让人心都疼,是他晏苍陵拉着他的手,带着他告别过去,带着他站起,带着他坚强地面对未来。如今的季临川的成长让晏苍陵都惊讶,原先病弱得只能深居阁中以药为伴的身体,如今却能扬鞭跃马征战沙场,原先心结不舒的心,如今却能扫荡心中一切阴霾,乐观地面对这个世界。晏苍陵想,兴许是当初自己的死,让自己支撑在季临川身上的重量尽数消失,没了这保护他的墙,他只能强迫着自己接受这个令他崩溃的世界,强迫自己承着万钧之重傲然站起。
    “z涵,你变了许多,变得我都不敢相信这是你。”晏苍陵发自内心地感慨着。
    季临川将自己的鼻头靠上了晏苍陵:“当年我改变了你,现今你也改变了我,这便是我们俩的缘分。”
    “哈哈哈,说得对,”晏苍陵亲了季临川一口,“这便是你我的缘分!”
    季临川回应他的,是一个深深的吻。长夜漫漫,俩人相知相许,耳鬓厮磨。
    翌日一早,晏王大军改称“行天军”,告别城中百姓,带兵出发,赶往江池城而去。离去当时,百姓长街相送,洒泪相别,不少人家带来了自己的粮草,不要任何回报地赠予行天军,再三感谢他们救下了被西域敌军围困的他们。
    晏苍陵推却不得,只得收下,并再三叮嘱城中百姓,若遇西域两国归来,便先一步躲入地道保命,不可强抗,等待着朝廷派兵救援。
    百姓一一应下,挥手同晏苍陵作别。
    离去之后,晏苍陵马不停蹄地带兵往江池城而去,大军浩荡,长旗飞扬,蹄声不绝。
    季临川一直策马伴在晏苍陵的身侧,时而累极,方会同晏苍陵同乘一骑,以让自己休息,而那时晏苍陵也会刻意地放缓奔夜的脚速,让季临川好生歇息。
    这一路,风声飒飒,漫天黄沙,大军过草丛,渡长河,跨铁桥,每行一处地方,都有人因各种艰险而丧命,在这等时候,让众人始终不灭希望的,是晏苍陵马上的大旗――为了顾舞士气,晏苍陵将一面大旗插在了奔夜臀后的一个小管子里,他去向何处,大旗便飘向何处,只要见到大旗,众士兵便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季临川不似晏苍陵那般骑术精湛,他能做的,便是在伤员身边,柔声安慰,亲自给其包扎伤口,并以银钱抚恤兵丁,承诺若是士兵不幸丧命,待晏苍陵君临天下之日,必授予荣位,荣耀子孙。有此一诺,众士兵热血高涨,再不畏生死,哪怕不幸战死沙场,也以此为荣。
    不知不觉中,众人便在漫长的征途中,来到了传闻中不可攻破的江池城。
    大军的步伐还未到达江池城,晏苍陵便下令驻扎在江池城的边境之外。
    大军驻扎好后,布置好所有事宜,晏苍陵深吸了一口气,独自一人前往江池城而去,季临川好言相劝,道他独自一人前往未免太过凶险,晏苍陵却以自己一人前去,方能证明自己的真诚为由,拒绝了季临川要他人陪伴的请求。季临川无可奈何,只能相应。
    吻别了季临川,晏苍陵含着笑容,换上了常服,一步一步捧着真诚的心,踏往江池城的方向而去。
    遮掩百树散尽,宽广大路近在眼前,晏苍陵深吸了一口气,步步临近江池城,最后一步在城门前站定,他不由得大吃一惊。
    只见此城护城河竟有内外两道,若非两河水质不大一样,晏苍陵还真发觉不出――有两道护城河意味着两河的水源不同,一但切断了其中一道水源,尚有另一道水源支撑。而高耸城墙的中央,竟有无数片砖瓦翘起,翘起的砖瓦下方开了无数个毫不起眼的小口子,小口子下有银光赫赫发亮,晏苍陵凝目一视,发现这发出银光之物,竟是箭矢。心头一震,若是有敌来袭,光是这城墙上的箭矢,便能夺去不少人的性命。而在城门之上,最顶端的砖瓦竟然是尖刺状的,若是敌人想爬云梯入城,则易被尖刺扎得头破血流。更甚者,这守城门的士兵皆是重甲着身,手握锋利长枪,宽肩厚背,步伐有力,一看便知是武艺不俗之辈。
    晏苍陵此时方知,世人皆说江池城难攻,不是大话,有如此精良的配备,除非能长年围城,不然谁人能攻下。
    晏苍陵双脚站定,对着城门上的守卫放声一喊:“在下不远千里而来,有要事要同江陵王相商,还请诸位帮忙带话。”
    声声敲金击石,铿锵有力,很快便将城门守卫的视线吸引过去,一人扬声高呼,询问晏苍陵为何许人也。
    晏苍陵挺直腰板,直视上方的士兵,却闭口不答自己的身份:“在下身份不宜道明,得见到江陵王方可言说,若诸位不信在下,可先将在下双手缚上。”说罢,真诚地将自己的双手抬高放至胸前,目光灼热凝望着守门的士兵。
    守门的士兵也是见多识广之人,看如此情况,士兵头领便派人去禀报江陵王,让晏苍陵先在下方等待。
    不多时,城门轰然大开,两队士兵夹道而来,其中簇拥着一名青衣的中年男子。两队士兵围向了晏苍陵,尖利的尖枪直面上晏苍陵的身体,一旦晏苍陵有何轻举妄动,他定血溅当场。
    晏苍陵眉目一横,凌厉之色将众人扫荡一圈,声音沉如重山:“这便是江陵王的待客之道?”
    “阁下身份不明,我等自然得小心行事,”青衣男子微微低身揖礼,但目中毫无恭敬之色,“某乃江陵王府长史陆潜,受江陵王之命,来此接见阁下。阁下独自一人前来,要求见我王,不知所为何事。”
    “在下有大事要同江陵王相商,这等人言口杂之地,在下不敢乱言,若是可以,可否带我进去亲自会见江陵王。”
    “非是我王不见你,而是我王身体不适,不宜见客,阁下若有何话,不妨让陆某捎带。若是阁下不乐意,那请罢。”说罢,陆潜一个摊手,便是要送客。
    晏苍陵眉心一沉,而今主动权掌握在对方手中,自己为表敬意,也不宜发难,遂左右考虑再三,便从怀中抽出了一封密信,交予陆潜手里:“此乃密信一封,你们王爷见了信中内容,便会明白。在下独自一人前来,不带任何兵器,已显真诚,还望江陵王也能以诚相待,勿让在下失望得好。”
    “这是自然,”陆潜始终言辞有度,不喜于色,将密信收下后,摆手便往回走,“阁下请稍带片刻,某将密信给王爷,稍后再给阁下答复。”
    声音落时,人已经离晏苍陵远了。
    日悬当头,蒸腾得浑身热汗,晏苍陵始终负手在原地等候,不挪一步距离,直待到日头将尽西斜,方见到两队士兵簇拥着陆潜到来。
    陆潜脸上神色不变,将从晏苍陵手中得来的密信退回给他,语气沉沉:“王爷已看罢您的信件,他听闻晏王妃不懂武艺,却能在晏王不在之时,独领大军奔赴沙场,驱逐西域蛮子,故而王爷想独自见他一见,瞧瞧晏王妃的风范,还望晏王您不、要、拒、绝。”
    ☆、第一六零章 ?江陵
    晏苍陵带着满肚子的怒气回了军营,一入帐内,就是恶狠狠地揪起被褥,摔到床上:“该死的江陵王,未免太过狂妄,真当我求你不成,了不起我明日便集结大军,踏破你们江池城!”
    季临川被这般盛怒的晏苍陵吓了一跳,他甚少看到晏苍陵发怒,即便有何怒气,晏苍陵也不会在他面前展露,而今竟然失控到如此地步,究竟发生了何事。
    “慕卿,怎地了,”季临川倒了杯茶,递给了晏苍陵,看其咕噜咕噜地一口喝下,忙不迭地给他顺了顺背,“小心些喝,别噎着了。”
    “z涵!”砰地放下茶杯,晏苍陵将季临川抱在了自己的怀中,“你不知他们有多气人,真当自己是百战百胜的军队了不成,竟然……”顿时语塞,晏苍陵将季临川错开了一些,摇首道,“总而言之,我以诚待他们,他们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z涵,明日我们便带军攻进去,让他们见识见识行天军的厉害!”
    季临川掰过晏苍陵的身体,深深地望入他的眼中:“慕卿,你冷静些,冲动只会给大军带来不可预料的结果,你老实告知我,究竟发生何事。看着我……”
    “我……”所有的愤怒在柔和的声音中,消失殆尽,晏苍陵渐而敛下了怒气,呼吸起伏,但一双眼却始终不敢直视季临川,好似里头有什么魑魅魍魉,“z涵,你别问了,我不想提,早些歇息罢,稍后唤大伙儿集中,明日便攻城。”转身挥挥手,就要离去。
    “站住!”
    一声厉喝,将晏苍陵的脚步止住,他咬了咬牙,还是加紧了步伐朝屋外而去。
    “晏苍陵,你再敢走一步试试!”
    “z涵……”晏苍陵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怒意方能让自己沉稳地吐出每一个字,“你别问了,明日进军便是。”
    “你不妨试试,行天军是否会听你的号令攻城。”
    “z涵!”晏苍陵本是满肚子的火,这会儿季临川还同他作对,更是火上浇油,“我现今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你便以几十万大军的生命开玩笑么!”季临川跨前了几步,猛地一手揪住了晏苍陵的衣襟,“你要记得你是晏王,不可冲动行事,手上掌握的可是万千子民的命。是,我们行天军是厉害非常,可以以一挡十,可以将那狂妄的江陵王灭个干净。可是,你可曾想过,这样需要付出多少人的性命!晏苍陵你给我清醒些,有何事我们不可好好商量,非得要打仗方能解决!”
    “z涵……”晏苍陵被这般气势凌人的季临川吓住了,他晃了晃神,苦涩地道,“你不懂,我害怕啊,怕你出事……”
    “怕我出事?”季临川懵了一瞬,“好端端的,我出何事。”
    “他们……”晏苍陵剧烈起伏了几下胸口,强逼着自己沉着地道出真相,“他们要你独自一人去同江陵王和谈,这简直荒谬至极!”
    季临川顿了一顿,倏然展开了笑颜,嗤嗤地笑起来:“这便是你生气的缘由?你担心我会受到伤害?”
    “你竟还笑得出来,”晏苍陵掰着季临川的胳膊,郑重地同他道,“我担心他们会对你不利,我不放心。”
    “你多虑了,”季临川轻轻拍了拍晏苍陵的手,指尖从他手指中嵌入,同其十指相扣,“我还以为他们做了什么,让你生怒呢,原来是这回事,那我去便是了,有什么可怕的。”
    “我担心你!”晏苍陵反手扣住了季临川的手,“你不懂武艺,孤身一人进去,若是被他们拿住,反威胁我们退兵,我该如何。”
    “那便退兵罢,有什么了不起,莫非你还拿我生命开玩笑不成。”
    “你……你说得倒轻松,那我们退兵后呢,若是他们不放你怎办。”晏苍陵的眉头越拧越紧,都结成了一个疙瘩。
    相较之下,季临川的笑容却是越扩越大,他一手指娴熟地点上了晏苍陵的鼻头:“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他们为何一定要我出面,而非你。第一……”不待晏苍陵续话,季临川便答道,“你身怀武艺,手中势力过大,若是你亲自出面,同他们和谈失败,他们便得担心,你是否会当场发难,给他们难处,并让人攻城。第二,我没有武艺,相对而言安全得多,若是你攻城,他们便可拿住我逼你退兵,但即便如此,他们的目的也并非害我性命,而是要你退兵,避开一场大战。第三,江陵王这是试探你的真心诚意,若你生气带兵攻城,那你所言的真诚,俱是假话,但你若真正让我前去,便可证实了自己和谈的真心,届时你还怕喜好和平的江陵王不答应你么。你啊……”季临川一榔头扣在了晏苍陵的脑袋上,“一遇着我的事,便失了分寸,哪还有个晏王的样子,你若不放心,明日便让啊呜陪同我去,若是这样你还不放心,那便是不相信我了。”
    事到如今,晏苍陵尚有何话可说,默默地看了季临川一眼,双唇张了又张,最终还是无奈地应下了:“你所说在理,听你的便是了。”
    “乖了,”季临川方才的严肃一扫而空,揉了揉晏苍陵的鼻子,笑意满满,“听话的方是乖宝宝。”
    “唉。”晏苍陵叹息一声,转身就拥着季临川,给了一个深深的吻。
    “z涵,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好。”
    翌日一早,季临川换上了常服,带着啊呜走了,晏苍陵送他到了江池城的附近,再不前进,凝望着他步步地踏往那未知的江池城。
    目光凝注,晏苍陵长路相送,远远地在自己看得到的地上守护着季临川,看他淡然自若地同城门守卫搭话,看他淡定地同到来的陆潜进入江池城,也看他回眸对着自己浅浅一笑。
    他的z涵,成长了,成长到他不敢相信的地步。也许,他不应在一味地护着季临川,也该放手让季临川去独立面对一切。
    微微地从唇角牵起一抹笑意,晏苍陵摇首一叹,带着满腹希望,转身而去。
    z涵,你切莫让我失望。
    季临川不会让他失望,他能有勇气进入江池城,敢直面江陵王,他便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拿下江陵王。
    跟随着陆潜入了王府,季临川脸上始终没有任何的表情,淡然自若,镇定得不似一点生命拿在他人手上的人,便是随着他的啊呜,也是从容不迫,始终不离季临川一步的距离。
    到了王府的一处大院,陆潜等人驻足,恭敬地一拱手弯腰:“参见王爷,晏王妃已到。”
    “你们退下,让他进来罢。”
    季临川怔了一怔,这王爷的声音竟是十分年轻,他原以为这王爷少说得是中年年纪了。怀揣着对这江陵王的好奇,季临川沉了沉呼吸,将啊呜留在院外,而他则拾阶而上,双手一触大门,徐徐打开。
    当先入眼的,是一片的灰色,无论是飘在眼前的重重纱帐,或是房内罗列的家具,皆是灰暗得连心都跟着阴沉起来的颜色。再后,入鼻的便是浓烈的芳香,浓到整个人都被香气熏到晕阙了。
    奇怪,王爷的阁中,为何会用如此阴暗的颜色,又为何会用如此浓烈的熏香。
    “进来罢。”
    声音将他指引向前方,季临川忍住所有的好奇,继续朝前而去,最终步伐在一被纱帐所隔的榻前站定。
    “江陵王?”
    “嗯……”江陵王好似憋了很久方挤出一句回应的话,“你便是晏王妃?”
    “不错。”季临川颔首,始终面色不变,江陵王坐于纱帐之后,重重帘幕只影影绰绰地在季临川眼中映出一个轮廓,其模样完全看不清晰。
    “果真了不得,敢只身前往我王府,不愧是晏王妃,”江陵王轻一拊掌,“我佩服,佩服。原先有人说晏王妃生性凶恶,管束夫家,我是不信的,现今一看,果然传言不可信。”
    季临川微微蹙眉,他注意到,这江陵王所用的自称,竟然是“我”,一般而言,即便是亲和如晏苍陵,在不相熟的外人面前,还是会端起王爷的架子,用“我”字自称,只有亲近而熟稔之人,方会用“我”,而这江陵王,却对身为陌生人的自己,用上了“我”字自称,究竟意欲为何?
    “你似乎对我用‘我’字自称很好奇?”
    心中所想赫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