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惜枝心里便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她偷偷地看向钟离陵,难不成他是流落凡间的皇子,其实是比沈嘉云更有继承权的人?
这胡思乱想间,马车便慢悠悠地行驶到了钟离陵的将军府。
将军府建得恢弘阔达,早早地就有两位侍女等在车驾旁边,搀扶着宁惜枝往后院去。到了院子里头,又有一白眉老者提着药箱来把脉,细细地叮嘱了最近的饮食作息,又写了两张药方,才飘然离去。
“你们将军,还真是个周到的人……”宁惜枝啧啧感叹。
“可不是么,这还是头一回将军带人回来呢。”叫做红妆的侍女胆子大些,吃吃地笑着与宁惜枝打趣。
这一听便知道是她们误会了,宁惜枝倒也不愿意去特意解释什么,这种事情向来是越描越黑没有例外的。
钟离陵来看了宁惜枝一回,见一切安排得妥当,便喊她好好休息,自己去忙活前朝的那些事儿了。
“太子殿下出宫微服私访,在光天化日之下遇袭,这可是天大的事儿,看来这离国是得好生热闹一番了……”宁惜枝在红妆的伺候下钻进锦被中酝酿睡意,自言自语地轻声嘀咕道。
她身负剑伤,这几日又着实是劳心劳神累着了,这一午睡竟是直直地睡到了月上三竿。
红妆见她醒了,又连忙妥帖地安排了晚膳,清淡不油腻的清粥小菜瞧着简洁,在刀工和味道上却是下了真功夫的。
“现在钟离将军在哪儿呢?”宁惜枝的精神稍好一些,便打量着要去给自己的师父道谢了。
红妆想了一想,有些为难地道“将军……一般都在前书房,但是他从来不让人打扰……”
“无妨,我这也不是第一次打扰他了。”宁惜枝小手一挥,颇有些虱子多了不压身的意思。回想起这一个多月来对钟离陵的打搅,她竟是有些好笑的感觉。
钟离陵正在书房里对着那一本奏折蹙眉,听到外头的来报,便不动声色地将奏折压在了书卷之下。
“多谢了,这救命之恩,以后有机会我定当报答。”宁惜枝福身一礼,诚恳地道。
钟离陵轻轻按了按眼角,道“这件事压不住了,朝野上下都在要求彻查是谁如此大胆,以下犯上欺凌太子。二皇子这一回大约是要折损些羽翼才能过关了,否则就算是皇帝护着他是幺儿,也没混过去的理由了。”
“那是好事,我瞧着太子若是登基,大约能做个明君。”宁惜枝起身,大大咧咧地做自己拾了个椅子坐下,点头道。
钟离陵哑然失笑,道“你和他才认识多久,这就能相信了?”
“我相信直觉。”宁惜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
钟离陵轻轻敲了敲桌沿,定定地看着她道“太后……认为你护驾不力,想要降罪于你,被我挡了回去。以后若是皇宫不想去了,你便不用去了。”
月华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洒下来,清清爽爽地抚上男子的发梢眉眼,愈发清润。宁惜枝一时间看得有些沉醉了,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犹自有些心神激荡。
虽说钟离陵嘴上不饶人,却真真是个面冷心热的。
“我……”她哑然。
这一个多月以来,无论是帮忙祛除体内毒药,还是带她习武练功,这都是情分在。而他送自己入宫的原因宁惜枝也猜到了,那便是实战检验。太子在风口浪尖上,没有比他那里更加能磨炼本事的地方了。
而就算是真正危险了,他也能及时出现。
“我现在是太子身边的侍卫,我不能仗着有你撑腰就肆意妄为了。”宁惜枝最终是摇了摇头,诚恳地道,“我不能躲在你身后一辈子。”
钟离陵愣了愣,张了张嘴有些话终究也没说出口,他淡淡地挑了挑眉,道“也好吧。那等你伤势痊愈了,你再进宫请罪便好。”
宁惜枝眨了眨眼睛,分外俏皮,“我明日便去,我伤势在身彰显诚恳,再加上有你护佑,太后娘娘就算滔天大怒也不能撒在我身上了。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也就罢了。”
“随你罢。”钟离陵皱了皱眉,知晓她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奉劝。
第二日,倒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
钟离陵命了红妆贴身跟着宁惜枝,以防她有什么事情找不到人问。
上辈子受的伤比这严重的不知凡几,宁惜枝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细心地照看着,要说不感动,那都是假的。
马车在宫门外停下,宁惜枝扶着红妆的手一路慢悠悠地往慈宁宫走。皇宫的氛围颇有些剑拔弩张,好似无论到了哪里都有人屏息凝神着,太子昨天险些出事大概把阖宫的人都惊得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