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慈宁宫外头,守门的宫女儿得了信便去禀告给太后。
太后正掐着花骨朵儿饮茶,下首处坐了两位花枝招展的嫔妃。
“女人本就不是做侍卫的料,更别提她前些日子还对太子大不敬!要臣妾说啊,太后娘娘您就把她晾在外头,叫她知道知道什么叫皇家威仪!”穿得粉色的年轻嫔妃恶狠狠地道,分明就是想要讨好太后。
太后置之一笑,哂然道“李贵人未免也太热心肠了。”
李贵人脸色一红,便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宫女传唤了宁惜枝进宫,宁惜枝见到太后便缓缓行礼,守礼道“太后娘娘万安,属下请罪来迟,还请太后娘娘降罪。”
她还是一开始那副乖巧温顺的样子,太后一时间倒也不知道从何罚起了。
她看了一眼宁惜枝苍白的脸色,显然是伤势未好就跑进宫来请罪的,于是她心底便稍稍松软了一些。
“你大胆抗旨逃婚,这是罪一。以女儿身入宫为卫,这是罪二。这二罪并罚,你觉得哀家怎么罚你才好?”太后摩挲了一番手指上的玉玺戒指,慢悠悠地道。
宁惜枝是个心眼耿直的,但和人打太极却也从未落在下风过,她貌似诚恳地道“属下实在是配不上太子殿下,故而不敢入宫为伴,可属下也愿意保护太子殿下,这才斗胆进宫谋求了侍卫一职。昨日的事情是属下无用,让太子殿下受惊了,属下愿意受罚。”
李贵人听着听着便翻了个白眼,这说来说去还是在邀功请赏嘛,也没给自己定个罪名下来。
她是二皇子那边安插进来的嫔妃,自然是巴望着太子殿下的人早点出事,好叫羽翼全给二皇子剪光。
太后越瞧越觉得这姑娘是个通透的,说话很是妥帖,就算是官面上的客气话也说得这般圆润。
“既然如此,你便回去抄两卷佛经在佛前烧了吧。也算是抚慰了那些战死的侍卫们了。”太后摩挲着手上的戒指,最后当真如宁惜枝所预言一般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李贵人这便急了,她还等着宁惜枝被罚打个五十大板要了命呢,这惩罚在她眼里和没惩罚也没什么区别了。
“太后娘娘,此人无比嚣张霸道,简直就是在藐视我们宫规和皇家的威仪。臣妾觉得得狠狠地打她才能给您出气啊。”李贵人献媚地道。
宁惜枝不知道为何一个刚刚见面的女人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但她也不是受人欺负的包子,便语气软糯地道“这位娘娘说得的确是有悖于属下的言行了,更何况,太后罚属下不是为了自己出气,是为了公平公正,您这样说置太后于何地?”
太后眼神微妙地看了一眼李贵人,已经是颇为不善。
“臣妾没有这个意思呀!”李贵人原本就是个空有外表没有脑子的角色,被这么一唬便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好了,哀家也不想再看见你在这里阳奉阴违。你回去好好思过,等什么时候说话不这么莽撞了,再来求哀家给你放出来吧。”太后有些厌倦地揉了揉太阳穴,挥手道。
这便是要禁足李贵人了。
李贵人吓得浑身瘫软,在这后宫中每天都有新鲜的面孔送进来,她一被禁足,只消在皇帝面前消失那么十天半个月,谁还记得有她这么个人?
可太后懿旨雷霆万钧,说了便没有撤回的道理,几个膀大腰圆的宫女立刻上前把李贵人拖了下去。李贵人花颜失色,连挣扎和求饶都忘了。
“好了,哀家也累了。”太后神色倦倦的,先是示意另一个妃子下去,再是对宁惜枝淡然道,“你若是有心,去东宫看一眼太子。太子昨日虽说是不曾受伤,但也受到了惊吓,你应当过去瞧瞧。”
太后的意思是要结束这一段请罪谈话了,宁惜枝松了口气,面上却依旧战战兢兢不敢表现出来,跪谢之后便退了出来。
红妆等在慈宁宫外面,见到宁惜枝这才展演而笑,道“奴婢还以为小姐要过一阵子才出得来呢!”
“太后娘娘是个仁慈的人。”宁惜枝故意扬声说给慈宁宫的宫女听,这才与红妆一道往东宫走去。
东宫里弥漫着一股药香,宫女和太监们走路都是轻手轻脚神色凝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出了什么大事。
宁惜枝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沈嘉云面前,意外地瞧见沈嘉云气色倒也还好,不似传闻中所说受了天大惊吓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