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工完青李子,林宽背着一包白馒头,到校园角落,凝练了一块比黄豆稍大的凝胶,然后跑了一趟图书馆,借了一本繁简对照字典,在傍晚六点钟,拎着只装了一本字典的背包,回到寝室。
坐在椅子上,手持繁简对照字典,有一搭没一搭的翻阅。
面前桌面,摆放着早上腌制的青李,林宽只等九点三十分到了,揭开凝胶腌制青李的模样。
梦境中,有几片竹简也曾提到用凝胶腌制鲜果的味道。
林宽用他并不出色的古文理解力,大致得出如下信息。
快速丧失了水分的鲜果并没有失去新鲜的色泽,反而充分吸收了液体草木凝胶,呈现出更加柔和的带点暖色的绿。果脯微皱的表皮接触双唇,比光洁滑亮的表面更轻柔。果脯的重量比较鲜果增加一些,吃上去的味道和鲜果是两种样子,不会有鲜美的汁水溢出,不会“卡兹卡兹”作响,入口可以很轻易的用牙齿咀嚼,但是一点也不绵软,还带着一种令牙根都舒服的弹性。
总之,往上可以引仙人,唤神人,比九天之外的仙芝灵果还要美妙,往下可以勾鬼祟,馋灵魔,比九幽之下的魔菇魅苔还要诱惑。
至于是否是竹简记载者在胡扯瞎吹,都要看九点三十分之后,林宽亲自尝尝,揭开真相。
林宽正想得出神,桌面上手机震动声传来。
抓过一看,是老铁陈风。
多日未联系的好友让林宽注意力终于从满脑子“手诀”、“灵玉”、“腌李”转移开,立刻按了接听键。
“大宽!在宿舍吗?”没有等林宽询问,电话那头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
“对,我这周都在宿舍。”林宽舒服地靠着椅子靠背,眯着眼回答,愉悦地瞄着盛着青李子的饭盒,“你在哪儿,声音这么吵?”
陈风那头声音喧杂,人声不断,还间杂广播声,似乎在公交车上,陈风随后的话也证实林宽的猜测,
“诶,等一下,我在车上,刚开车,估计再过四十分钟到学校,等会儿我们再聊。”陈风对着话筒大声说道,声音力压杂音。
死党到来,林宽更加兴奋,他挂掉手机,撑着椅背,椅子前面两只椅脚微微离开地面,一前一后的节奏摆动,口中哼着不着调的小曲。
他看了眼手机的时间,显示八点四十三分,计算陈风到达的时间,那时青李子已经腌制完成。
嘿嘿,疯子来的真是时候,恰好可以开始品尝。好东西也要与人分享,他很期待疯子吃了一个腌李之后大声喊叫太好吃非常好吃的表情。
伴随着时间流逝,林宽的期待值也越来越高。
手捧的繁简对照字典,却无心阅读,直到《魔笛》的奏乐响起,林宽那部老旧的液晶手机,沉稳震动。这是林宽手机闹铃的提示音。今天早上,他特意设置了时间。
21点30分。
林宽飞快地跳起,盯着那圆柱形的容器。饭盒材料可以放进微波炉加热,厚实不透明,林宽在没有打开盖子之前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
竹简“长密六时辰”的记载,林宽做到分秒不差,免去因时间关系,腌制失败。
现在,终于可以打开了。
林宽很小心,其实他也知道没有这种必要,放在桌子上的腌李很安全,又不是放在悬崖边上。
但是他还是这般谨慎,收获的心情很复杂,满溢的喜悦中暗存隐隐担心。第一次的试验,能够达到玉片中所说的那种效果吗?用凝胶来代替灵玉,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变化?
圆柱形的容器的盖子上有三个平均分布的折扣,只有一起打开它们,容器的盖子才可以打开。
林宽一个一个将它们抠起。
然后,一掀而开……
——
——
有些老话,便是三岁小儿,也会叨念两句,在人民群众中,耳熟能详的程度远超最下里巴人的曲子,稍有些文字功底的人,都不爱使用,唯恐沾了身,掉了价。但是这些话,它们质朴的哲理却依然顽固流传,一代交给一代。比如: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再比如:失败乃成功之母。
不过发呆发愣的林宽还没能够想到这些词句来安慰自己。
他宛如晴天霹雳,强烈期待完全被挫败感取代,他一遍一遍看着容器里,被他寄予很大希望的腌李。
完全背离自己想象的腌李给了这个初次尝试的家伙很大打击。
长得真难看,差别真大。
就在刚才等待的时间里,他想过了很多次李子会变成什么模样,是和凝胶一样的墨绿还是会撞了运气和玉片中描述地如出一辙,是和街上那些用糖精腌制的青李差不多还是压根没有变化?
但无论是怎么样,也不会变成这样。
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只放了十二个小时,这些李子怎么就从青翠的绿色,变成了难看的暗褐色。腌李变成了李子干……
好像经过了十二个小时,一个娇嫩俏媚的黄花大闺女倏然变成一个皮肤干瘪皱纹可以夹死苍蝇的老太婆。
真是一件惨绝人寰大恐怖。
一室寂静,头脑有些发蒙的林宽沉默地注视着今天期待一整天却令他失望无比的腌李,呆愣不知如何是好。
“喀拉——”
宿舍有些老旧的锁头在门外人粗暴的开启中呻吟着,打破宿舍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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